洛神谷前已肃立着八道身影。
皇浦云玄色道袍上绣着暗纹云章,他刚与大长老在洛神殿内交代完最后一桩宗门要务——内门和外门的护法大阵都需要以灵力温养,库房第三层的典籍不得轻传。
此刻他负手立于石阶前,目光扫过阶下七位背负行囊的弟子,晨光恰好落在他鬓角微霜处,漾出几分沉凝的金辉。
七个弟子皆是宗门精挑细选的翘楚,最大的不过弱冠,最小的才及笄。
有的偷偷抬眼望了望宗主挺拔的背影,又飞快低下头去整理腰间的法器。
他们靴底都沾着新泥,显然是天不亮就起身收拾行装。
&0t;此行浔州,山高水远。
&0t;皇浦云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山间的薄雾,&0t;记住,你们肩上扛的不仅是自己的道途。
&0t;他抬手拂过腰间玉佩,那枚刻着青云纹的暖玉在朝阳下泛起柔光。
七位弟子齐声应道&0t;弟子明白&0t;,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惊起了山门古柏上栖息的几只灰鹤。
皇浦云转身望向东方天际,那里正有雁群列阵飞过。
他将拂尘搭在臂弯,率先踏上蜿蜒的山道。
七位弟子紧随其后,青蓝色的宗门校服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串被晨露打湿的风铃,朝着浔州的方向缓缓移动。
山门外的石阶上,还残留着他们来时的脚印,很快便被升起的朝阳晒干,只余下被寄予厚望的少年们,正一步步走向未知的路。
皇浦云青衫缓带,七名弟子皆是素色短打,一行人沿着官道缓缓而行。
他们走过辽州的枣糕铺子,看伙计掀开蒸笼时腾起的白雾裹着甜香;路过金州水畔,见浣衣妇人用木槌敲打衣物,棒槌声混着俚语小调;在佰州山民抬着竹编龙过石桥时,还驻足看了半日光景,直到暮色染红桥头灯笼。
过一处山脉时,他忽然驻足,让弟子们伸手触碰崖壁渗出的清泉。
&0t;此处岩层含玉,灵气温润如春水。
&0t;说着指尖抚过裸露的山岩,石缝间竟有细弱的荧光流转。
行至江南水乡,他又让众人闭眼静坐乌篷船中,感受水汽氤氲里,灵气如何顺着船篷缝隙渗入肌理——与北方山石间的刚猛不同,这里的灵气带着三分柔媚,缠得人指尖麻。
最奇的是巴州神庙外,那株千年柏树下,皇浦云折了片柏叶让弟子传看。
&0t;此处文脉汇聚,灵气便如陈年墨香,虽淡却能沁入骨髓。
&0t;果然有小弟子赵衡捧着柏叶片刻,忽然轻呼:&0t;宗主,弟子好像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0t;
三个月的路程,他们的草鞋磨穿了底,行囊里却多了各州的泥土样本。
七张年轻的脸庞都添了几分沉稳,望向山河时,眼眸里不再只有风景,更多了层探寻灵气流转的专注。
皇浦云望着弟子们蹲在田埂上观察稻禾灵力流转的背影,玄色袖袍在风中微微摆动,唇角噙着浅淡笑意——修行不止于静坐吐纳,山河大地,皆是道场。
皇浦云的马蹄刚在浔州码头停稳,便有属吏捧着印匣迎上来。
他将缰绳丢给随从,撩袍踏入官署时,案头已积了半尺高的文卷——都是三月来积压的水患呈报与州牧呈文。
指尖划过标红的&0t;纳江水汛&0t;急报,他眉头微蹙,提笔蘸墨时,腕骨还带着长途跋涉的酸胀。
&0t;你们几个,&0t;他头也未抬,声音透过书卷传向廊下,&0t;随老祖去。
&0t;
七名弟子齐齐躬身。
为的师兄接过师父递来的木牌,那是块浸过桐油的沉香木,上刻&0t;皇浦&0t;二字,边角已磨得圆润。
他们转身时,正见越族老祖立在门外:银须垂至心口,靛蓝对襟衣上绣着水纹图腾,手里转着颗油亮的木珠,见了孩子们便眯眼笑,露出半截贝齿。
&0t;跟我来。
&0t;老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