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窃窃私语、眼神交流在后方阵营中蔓延。
有人面色惨白,眼神飘忽,不住地往后缩,试图将自己藏匿在人群之中;有人已是悄悄捏碎了遁符,身形开始变得模糊;更有甚者,已是口不择言,寻找着拙劣无比的借口:
“忽……忽然想起来,我祖父……要生了……我得回去照看……”一个面色苍白的修士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这荒唐的借口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却折射出极致的慌乱。
“哎呀呀!坏了坏了!我家洞府的灶火……出门时好像忘了熄,怕是、怕是要引发火灾,烧了灵田……”另一人眼神飘忽,不敢看周围同道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道、道友,我方才运功,似乎岔了气,丹田剧痛,恐无法御敌,先、先调息片刻……”更有人直接捂住腹部,面露痛苦之色,演技拙劣却意图明显。
什么“道侣即将临盆”、“闭关到了紧要关头”、“师门传讯有急事”……种种奇葩借口,不一而足,将人性中那份自私与怯懦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各种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借口在后方阵营中低声蔓延开来,伴随着眼神的闪烁、脚步的迟疑,一股恐慌与退意如同瘟疫般悄然扩散。
原本还算齐整的阵型,因着这部分人的骚动,边缘处已显散乱之象。
他们心中盘算着,仙魔大战,规模如此浩大,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何必枉送性命?宗门清算?那也得等能渡过此劫再说!若是仙门败了,又何来清算?
鹿闻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神色却并无多少意外与愤怒,依旧平静如水。
他从不觉得人存于世上,便天生必须承担某种宏大的责任,那不过是强者加之于自身的枷锁,或是弱者用以捆绑他人的绳索。
修真界本就是追寻大道、更是利己为先的环境,趋利避害乃是本能,这些人临阵心生怯意,欲寻退路,在他看来,不过是世情常态,人性使然。
他只是对自己有所要求,有所为,有所不为。
一些在他看来至关重要、关乎道义与本心的事情,若无人愿做,无人敢当,那他便会站出来,一肩担之。
道理便是如此简单,无需苛责他人,但求无愧己心。
然而,他也清楚地看到,这世间,总会有人在享受了长久安稳与和平带来的福祉后,一旦风雨来袭,便欲转身背离那曾庇护他们的屏障,只求独善其身。
总有人在汲取了宗门、族群乃至天地所赋予的灵气与资源后,当需要他们挺身而出、共担危难时,却又只想退缩自保,将那沉甸甸的责任视作包袱,急于抛却,吝于付出分毫。
古今皆然,仙凡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