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兰远远就看见曹正淳大步走来的背影,原本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好像一下子有了归处,再也不会颠沛流离。
早春的风还是寒凉,曹正淳只穿了一件略显单薄的春衫。他气喘吁吁走上桥头,披星戴月来到李敏兰身前。
旧人旧事重现,两人分明只隔了不到两臂的距离,却又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李敏兰眼眶一热,便有热泪夺眶而出。
“曹郎,你终于肯见我了?”
一声曹郎诉说了少时爱慕,曹正淳亦心潮涌动,但此时此刻这些却显得的格外荒诞与危险。他微微垂眸向后退了两步,轻轻喊了一声:“夫人。”
李敏兰原本灼热的心随着他一声“夫人”彻底凉透,眼中透着不解。她不懂,难道写信约她见面不是尽释前嫌么?如今为何又这般生疏?
“这是夫人托我寻的东西。请夫人过目。”曹正淳像是没注意到她眼中的落寞和急切,将手中的锦盒递到她面前。
李敏兰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梨花木浮雕百兽纹锦盒。她一头雾水地望着曹正淳,蹙眉问:“你,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曹正淳始终垂着眸子,李敏兰突然福至心灵,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转头四下张望。
桥头铁匠铺里,常武蹙眉看着谢必安,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看来你要失望了,曹正淳似乎看透了你的把戏,汪夫人瞧着也清醒了。”
谢必安抖了抖衣摆上的灰尘,慢悠悠站起身。
“不接着看了?”常武连忙起身追上他。
“没必要了。”
谢必安绕过铁匠炉直接从后门离开。铁匠铺后面链接着康定坊内坊,抄近道回录事参军衙门只要两刻钟即可。
相比于谢必安怡然自得等待收网的心态相比,曹正淳此时此刻正犹如被架在火上炙烤。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别人给他设的套,但因为李敏兰这个不定因素,他又不得不伸着脑袋往里钻,不仅如此,他还要想好一个万全的理由应付接下来的一切。
李敏兰同样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所以当曹正淳以下属姿态递给她锦盒时,她已经调整好心态,并当着曹正淳的面打开锦盒。
“啊!”李敏兰突然尖叫一声,锦盒险些脱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曹正淳,原本被风吹得绯红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这,这……”
曹正淳指着锦盒里的东西说:“是夫人要的狗膀胱,大夫我也联系好了,其它的便要由夫人做主劝说大人。”
曹正淳这么一说,李敏兰瞬时便明白过来,曹正淳这是帮汪兵寻到了治疗隐疾的法子。
想到这,李敏兰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兜帽下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她合上锦盒盖子,对曹正淳说:“既然如此,你便等我消息吧!”
曹正淳:“是。”
“那好,你且回吧!”李敏兰朝他摆了摆手。
曹正淳看了一眼桥下,明知故问:“夫人是如何来的?”
李敏兰脸一黑,拉了拉兜帽:“这事不好被别人知道,自然是自己来的。”
“不若我送夫人一程?”
曹正淳的提议正中李敏兰下怀,她故作犹豫,好一会儿才点头说:“好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保持距离下了永安桥。
待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藏在桥头暗巷里的马车缓缓驶出,最后沿着康定坊的坊墙绕近路回汪府。
半个多时辰后,李敏兰出现在汪府角门外。
推开角门,两盏引路赫然出现在门内,刺眼的光亮让李敏兰下意识避开视线。
汪兵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敏兰,背在身后的手背青筋奋起,隐忍着杀人的冲动。
李敏兰总算回过神儿来,她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汪兵,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春衫,脚上踩着软底鞋,显然是匆忙间被人叫醒的。
汪盛提着引路灯站在他身后,一旁是低垂着脑袋的汪海。
李敏兰目光越过汪兵看向汪盛,心底纵有惊涛骇浪,脸上却带着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