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邡还没答应带谢必安去见沈凤酒,林家那边便来了人,说是林老夫人请她一叙。
什邡知道,这是林老夫人率先迈出的一步,同时也是对她的一份妥协,只不知这份妥协里面到底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
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什邡默摸几下行程轨迹,隐隐约约能猜到马车是从西城门出城一路往郊区而去。
从西城门出去,适合见面的地方大概只有林家别院了。
果然,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邻家别院门前停下,翠姑正站在门里朝外面张望。见到马车停在门前,什邡撩开车帘下来,翠姑连忙走上前:“请女娘移步。”
翠姑恭恭敬敬的态度与往日截然相反,生疏中透着一丝试探。
什邡点了点头,随着翠姑走进别院。
距离上一次来别院已经快月余,原本杂乱的院子已经收拾规整,隐隐约约能看出几年前的样子。
翠姑在前面带路,两人一路穿过回廊来到后院书房。
屋子里没点炭火,一进门,一股冰冷的空气便顺着衣领往衣襟里转。什邡下意识拢了拢披风,抬眸看向桌案旁的林老夫人。
几日未见,林老夫人的气色似乎不太好,整个人裹在厚重的狐裘里,略显苍白的脸上染了几分不自然的绯红。
“这是自从你父亲住进这里后,我是第二次来。”林老夫人朝她招手,“你过来,看看你父亲往日办公的地方。”
什邡垂眸不语,迈步走过去。
桌案显然是被人清理过,上次来还布满一层薄灰,这次却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她心中微凉,亦不知是有人刻意来寻什么,还是林老夫人着人做的?
林老夫人指了指桌案右侧,说:“我一次来的时候,这里摆了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开得正好的芍药,彼时院子里牡丹盛开,我问他为何不喜牡丹,你猜他说什么?”
什邡怔愣一瞬,脑海里几乎一瞬间就形成了林老夫人口中的画面。
老头儿一定会挑起眉头骄傲的说:“牡丹虽然国色芳华,但我女独爱芍药。”
“因为我喜欢芍药。”什邡看着空荡荡的桌案说。林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那时我才知什仲怀有一个极为宠爱的女儿,他每到一处便会四处搜罗当地特色的玩意儿带回长安。”
什邡笑了下,仿佛看见了那个蹲在地上整理各种各样小玩意儿的什仲怀。心中骤然发堵,往日种种皆如砒霜,让人肝肠寸断。
她强撑着脸上的笑,说道:“我在长安收到过他从益州寄来的许多小玩意儿。他还给我讲,益州人喜食兔头,他曾在有人安排下尝试一二,口味确实不错。”
林老夫人发出一声轻笑:“必是昇哥儿怂恿他的。”
提到林昇,两人之间的气氛瞬时从刚才的轻松愉快变得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