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邡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黑暗中,人的五感要比正常情况下敏感许多。她头上虽然被套了黑布,但敏锐的嗅觉还是让她闻到了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百和至宝香,与在林政树书房闻到的一模一样。
绑她的人就是藏在屏风后面的人?
他绑架她又是为了什么?
什邡不敢轻举妄动,屏息凝神地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这里应该不是林政树的书房,空气中淡淡的水腥味说明她在水边,益州离水最近的地方当属运河港口。
是漕帮的人?
什邡心底一凉,想到不久前谢必安的话,难道是漕帮在报复她?
“看来闻娘子已经醒了,怎么?猜到我是谁了?”幽幽的男声突然传来,原本打算再装一会儿的什邡彻底装不下去了,缓缓吐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阁下是漕帮的兄弟?”
“兄弟?”温久岚在口中细细咀嚼这两个字,不觉发出一声轻笑,“闻娘子果然是个妙人。在林二爷的书房里,怕是也发现我了吧!”
什邡双手背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床柱面对温久岚的方向,平静应对:“百和至宝香在益州很是少见。”
温久岚一笑:“到底是长安来的贵女。”
什邡竖起耳朵听着对面的声音,猜测对方大概是个衣着考究的年轻男子,且在漕帮中有一定地位,就不知与顾威相比如何?
“你是顾大管事派来的?”
对方既然没有一开始就对她下死手,后面应该不会谋害性命,不过就是利益交换罢了。什邡定了定心,耐心等待温久岚的回复。
温久岚站起身,什邡感觉空气中的百和至宝香越来越浓郁,不由得捏紧掌心,故作轻松地说:“戳破货船被劫确是我不对,但也出于无奈,我不过是长安来的一介孤女罢了,一切皆是听命行事。”
对面的脚步顿了下来,什邡提着的心松了松,继续说道:“漕帮兄弟都是个顶个的英雄,想来不会与我一个弱女子一般见识。真正与漕帮有龌龊的,一是那些不知好歹的水匪,二是漕运衙门,我也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兄台既然去了林二爷家中,应该也知道,林家并非信守承诺的人家,原本说好的婚事也一再推诿,甚至在出了事后将我推到风口浪尖。”
温久岚垂眸看着喋喋不休的什邡,突然问了一句:“听闻你将从林政树那里敲诈的五千两文银全部换成了大钱儿送到巨鹿书院。”
他果然从一开始就跟踪她了!
什邡一时间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只能半真半假地说:“那都是林昇的主意,我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至于送到巨鹿书院,听他与那位石公子说,想请书院的学子帮忙审核召回的黄麻纸。”
温久岚嘴里嘟囔了一句“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倾身凑到什邡身边,浓郁的百和至宝香突然靠近,什邡吓得连忙向后缩了缩身体,大声叱喝,“你要干什么?”
敌强我弱,且毫无还手之力的当下要比在万年县狱还让什邡不知所措。
被动,实在是太被动了。
汗水早已濡湿了脊背,什邡不敢妄动,紧绷的下颌与手臂肌肉泄露了她的紧张。
温久岚发出一声轻笑,右手擦着她的手臂探到她身后,什邡只觉得一只冰冷的大手贴上她手腕上的皮肤,紧接着耳边传来温久岚低沉的笑声:“闻娘子不必怕,我虽算不上君子,但也算不得小人。”
什邡提着的心没有半点松懈,若非小人,她又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请闻娘子来确实有些不妥,但也实属情非得已。若我等的人来了,自然会把你全须全尾的送回林家。”温久岚解开绳索丢在地上,伸手去扯她头上的黑布。
什邡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若是等不来呢?”
耳边传来笑声,什邡连忙缩回手,头上的黑布被一把扯掉,一张带着半截面具的脸映入眼帘。
“你似乎松了一口气。”温久岚退开一步居高临下看什邡。什邡揉了揉被粗麻绳勒疼的手腕,回以他一个淡淡的眼神。
温久岚退回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