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纸召回是件不容有失的大事,一方面涉及到召回资金和账目,另一方面涉及召回旧纸的真假问题。整个益州,甚至是全国都没有出现过如此大规模且公开的召回旧纸行动,其中难免会混入一些恶意谋取利益的人,因此把好召回旧纸这一关很难,而且一旦处理不好还容易引发另一轮舆论波动。
当林山提出由什邡和方正来主持这件事的时候,什邡便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一到纸坊,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方正,和他一起去账房查找前两个月的出货详细录簿和收入账簿,并按需从账面上支取银子。
因林昇承诺双倍价格召回旧纸,所以账面上原本的银子肯定不够,需要尽快做好核算,以此去林政树那边申请拨款。
且不说林政树那边能不能顺利拨款,单单是核对账目便是一项极为繁复的工作。
账房里,什邡和方正连同两个账房先生一起核对这两个月来的出货录簿,结果才查到上个月初,便接连出现了两笔含糊不清的账目。
什邡拿着两本账簿来到账房先生面前,指着含糊不清的账目问他:“这里两笔账目有些问题,上面采买藤麻的数量与实际出纸量相差太大,同比上个月的出纸量低了三成不止。”
账房先生脸色幽得一白,额头开始渗出一层冷汗,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恐怕是出纸的时候工人破损率加大了。这样的情况也是常有的。”
什邡冷笑一声,将账目狠狠拍在桌面上:“先生怕不是说笑吧!你是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查账目么?那么多残次纸出现在市面上,请问,还能破损多少?”
账房先生哑口无言,一个劲儿的举起袖摆擦着额头冷汗。
什邡扭头看方正,方正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举起手中的账册给什邡看,果然,里面也有两笔含糊不清的账目。
“方掌柜,您说,一个账房手下出了这么多笔烂账,日后还能让他继续管着账房么?如此大的错落,平白丢失的银子要谁来补?”什邡看着方正,话却是对账房说的。
两个账房腾的一下站起来。
“闻娘子,这,此事实在与我等无关呀!”
“确实如此,还请闻娘子不要为难我们。”
两名账房异口同声,什邡嗤笑一声,微眯着眼睛看着二人惨白的脸,笑说:“难道二位觉得,应该由我和方掌柜来填补这个缺漏?”
二人微怔,垂眸不语。
什邡拿过另一本账册,一边翻看一边说:“账目是在二位任职期间出的问题,具体如何,我会详细将事情禀告给林老夫人和二爷的,至于后面如何处理,自然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什邡话一出,二人脸色骤变,扭头去看方正:“方掌柜,您要相信我们,这银子真的不是我们拿的。”
方正一脸无奈地摇头说:“二位,兹事体大,还是请林老夫人和二爷定夺吧!若真是二位挪用了这笔银子,只要吐出来就好,至于以后如何,相信以二位的本事一定能另谋高就。”
另谋个屁!
被林家纸坊辞退的账房,谁家还敢要?
但凡林家放出一点风声,他二人怕是在益州永无翻身之日。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沉默,等待林同州想办法将事情遮掩过去,毕竟现在掌管整个林家生意的是二房,老子总没道理处置自己儿子。
可这次召回事件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林老夫人越过二房将林家纸坊交给林昇掌管,明显是想将林家的生意交还给林昇。若此时他们二人还妄想二房相救,实在是蠢笨至极,最大的可能就是,二房将所有过错推到他们身上,最终由他二人背锅。
二人无声交流一番,最终下定决心,由其中王姓账房开口说道:“闻娘子,方掌柜,我二人不过是区区两个账房,如此大的账目疏漏,绝不敢轻易侵吞,此事实在是有内情。”
什邡“哦”了一声,看了一眼方正,方正轻咳一声,问道:“是何内情?”
二人不敢犹豫,忙说:“此事本是由大公子差遣,起初我二人也不肯的,少东家在时,曾不止一次叮嘱我们要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