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来到林家纸坊门前,明城跳下马车撩起车帘:“公子,闻娘子,到了。”
林昇先行跳下马车,然后回身去扶什邡。
什邡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可以。
林昇有些讪讪地收回手,这时,林山和方正从纸坊迎了出来。
见到什邡这一刻,方正不由得怔愣一瞬,遂走过去问她:“闻娘子,你怎么也来了?”说罢,目光落在她的穿着打扮上,“你这是?”
什邡笑着朝他行了师徒礼:“得林老夫人首肯,有幸来纸坊学习,以后还要方掌柜多多照顾。”
方正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慌张着说:“闻娘子这是何意?可受不起!”
什邡直起身,一旁的林山笑着走过来,说道:“是老夫人授意闻娘子来纸坊学习,你若是不应了她着礼,怕是她不能安心。”
方正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什邡在泸定县表现出对造纸的极大兴趣,心中不免欢喜,笑着说:“若娘子喜欢,方正自然倾囊相授。”
林山:“瞧瞧瞧,这就摆上师傅的谱儿了。”
什邡见林山为自己递了梯子,连忙再次朝方正行了师徒礼。这次方正没有躲开,而是抬起双手托住什邡的手,让她起身。
正其乐融融往里走,一辆金顶蓝围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林山微微蹙眉,说了一句:“是大公子的马车。”
不管昨日如何,现如今管着大半纸坊的人是林同州,几人自然不好离开,于是便在原地等着林同州。
马车很快,不过须臾的功夫便驶了过来。
车夫停好马车,回身对着车厢轻声唤:“大公子,到了。”
话音刚落,便见虚掩的车帘被撩开,先出来的是林同州的小厮费安。费安跳下马车,先是朝林昇和林山行礼,然后才小心翼翼走回车边,朝里面喊了一声:“大公子!”
林同州慢悠悠撩起车帘,目光朝对面扫了一眼,在见到林昇和什邡之后,堵了一整晚的心更加堵了。
老太太让林昇来纸坊也就算了,现在把个一无是处的女娘也弄来是什么意思?
“昇哥儿你来也就算了,怎生还把她带了过来?纸坊里都是粗人,真磕着碰着怎么办?”林同州蹙眉看向什邡,眼神带了几分轻薄。
什邡没说话,一旁的林昇上前两步挡住林同州的视线,冷着脸说:“这是祖母的意思。”
林同州嗤笑一声,扶着费安递过来的手臂跳下马车。见林山身边站了个略微有些胖的中年男人,林同州蹙眉问道:“你就是泸定县的方正?”
方正微微颔首:“方正见过大公子。”
林同州没说话,绕着方正走了两圈,讪讪地说:“瞧着也不像是有大本事的。”
方正完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垂眸说:“大公子说的是,之前我一直在泸定县掌管那边的铺子,今日能得老夫人赏识来益州已是幸事,以后还请大公子多多照拂。”
林同州一早就憋着气儿,如今见方正还算识相,便也不好多为难,于是走到林山旁边,对他说:“林叔,祖母那边可是有什么安排?还有……”他是想问昨晚那本册子的事,但又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只好欲言又止地看着林山。
林山很委婉地把林老夫人的意思表达一番,大意是,从今日起,方正便在纸坊谋事,且专门负责楮树纸,除此之外,林山会带林昇查看最近几个月的生意单子和账目。
林同州顿时有种被捅了肺管子的感觉,一想到昨晚老太太在所有人面前毫不留情地叱喝他,心里窝着的火更加难以熄灭。他冷冷看了林昇一眼,丢下句“我还有事做,先走了。”便带着费安快步离开。
一路上憋着气儿,直到回了账房,林同州才像疯了似的一脚踢翻门边的窄口瓶,扭身对跟进来的费安说:“你说,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她怎么在这儿?”
费安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花瓶碎片,讨好地说:“公子过虑了,还能怎么回事儿?还不就是害怕老夫人给二公子寻个正妻,她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