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火吞刀,围观者喝彩不绝。
真个是:
九衢三市繁华地,万国衣冠拜冕旒。
灯火楼台歌舞处,异珍奇货竞风流。
杨炯见她径自前行,只得快步跟上。
忽瞥见路旁闪出个少年,正是李嵬名之弟李宁名。
但见他头戴束银冠,身穿石青箭袖,外罩一件猩猩毡斗篷,腰悬宝剑,俨然是个英武少年郎。
只是此刻正瞪着一双眼睛,气鼓鼓地望着杨炯。
杨炯本就在耶律南仙处受了些闲气,又见这少年如此神态,不由怒从心起,上前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骂道:“臭小子,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呀?”
李宁名冷不防挨了这一脚,踉跄几步,捂着屁股怒道:“你……你……”
“你什么你?”
杨炯又上前推了他脑袋一把,“见了姐夫也不知行礼,我看你是皮痒了!”
说罢作势又要抬脚。
李宁名急忙跳开,冲着李嵬名叫道:“阿姊你看他!
我……我可要还手了!”
“还敢还手?”
杨炯环顾四周,见一队巡街武侯经过,竟真个上前夺过其中一人佩刀,“今日不教训你这不知礼数的小子,我就不姓杨!”
李宁名见他动真格的,吓得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喊:“我不与你这莽夫一般见识!
阿姊,你可得好好管教姐夫!”
李嵬名见二人闹得不成体统,忙伸手拉住杨炯衣袖,那双蓝眸含着嗔意白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拿他撒什么气?”
杨炯冷哼一声,将刀掷还武侯,气道:“这小子如今封了归义县侯,翅膀硬了,敢跟我瞪眼竖眉的!
若不是看在你面上,早打断他的腿!”
“你休要强词夺理!”
李宁名躲在远处石狮子后,探出头来喊道,“别忘了,是我领兵奇袭神策卫,助你平定叛乱的!”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杨炯顿时火冒三丈:“你还有脸说?本来局势已定,差点让你这莽撞行事坏了大事!
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活劈了你!”
说罢又要追去。
李宁名哪敢停留,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只余声音在风中飘荡:“阿姊替我教训他……”
杨炯握着拳头,望着他远去的方向,重重哼了一声,回到李嵬名身边:“这臭小子越来越没规矩,再不管教,迟早惹出大祸。”
李嵬名却不接话,径自走到一个卖“乳糖真雪”
的摊子前。
那摊主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娘子,见来了客人,忙揭开鎏金银罐,露出里面雪白的乳酪。
李嵬名要了两盏,递与杨炯一盏。
那乳茶盛在越窑青瓷盏中,更显莹白可爱。
她轻抿一口,方悠悠道:“他如今大了,自有主张。
我一个妇道人家,难道还要时时管束不成?你要管教,自去管教便是。”
杨炯接过茶盏,却不就饮,只怔怔望着她侧影。
夕阳余晖洒在她脸颊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忽然想起去年西征时,二人在大漠中相依为命,雪夜共历生死的日子。
往日情分犹在,如今却要各奔东西,不由心中复杂,化作一声长叹:“小雀儿,天下虽大,你又能去往何处?不如……就留在长安罢。”
李嵬名闻言,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侧过头去,那双蓝眸在暮色中闪烁着晶莹光芒,良久方低声道:“大夏故地,已无我立锥之处。
不去西域,又能去哪里?”
“去西域做什么?”
杨炯追问道,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
李嵬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直直望着杨炯:“那留在长安又能做什么?你让我留下,无非是怕我去了西域,日后领兵来犯。
可如今大夏旧部已被你清扫殆尽,我只想去西域,给腹中孩儿谋一份家业,这也不成么?”
杨炯听她这般说,不由嗤笑出声:“李嵬名啊李嵬名,你何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