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两人对面而立,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说话也需扯着嗓子大喊,声音才能勉强传到对方耳中。
李溟翻身下马,雨水顺着她的玄色劲装往下淌,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愈纤细,可她的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指着河岸两侧,朝着身旁的精兵大喊:“快!
装沙袋!
截断河流,将河水引至西华门!”
数百名精兵立刻行动起来,他们从身后的马车上搬下麻袋,分给身旁的刑徒,又指了指河边的泥沙,示意刑徒装袋。
刑徒们虽不知此举的用意,却也不敢怠慢。
毕竟罪籍已消,只需听从命令,便能搏一场荣华富贵。
他们蹲在河边,双手往泥沙里一刨,便将泥沙装进麻袋中,有的刑徒嫌度慢,甚至直接用嘴咬着麻袋口,双手快往袋中装泥沙。
雨水打在他们的背上,泥沙混着雨水沾在他们的身上,可他们却浑然不觉,只一个劲地装着沙袋。
精兵们则负责指挥刑徒将沙袋运往河道中央。
有的刑徒扛着沙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河水中,河水漫过他们的膝盖,冰凉的河水冻得他们牙关打颤,却也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有的刑徒两人一组,用扁担挑着沙袋,在河水中艰难前行,每走一步,脚下的泥沙便往下陷几分。
雨声、呼喊声、沙袋落水的“噗通”
声混杂在一起,在龙河上空回荡。
不多时,数百个沙袋便在河道中央堆起了一道矮墙,河水被截断,只能朝着两侧漫溢。
李溟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河水,冰凉的河水漫过她的指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水位在不断上涨。
她直立起身,朝着身后的精兵大喊:“快!
准备船只与火油!
待水位漫至腰部,便借着水势,往西华门纵火!
再将轰天雷与撞木都拉出来!”
精兵们领命,朝着河两岸的民居跑去。
不多时,他们便推着数十条小船回来,这些小船皆是渔民和码头工人日常所用,船身不大,却足够两三个人乘坐。
刑徒们七手八脚地将小船推到河边,又从马车上搬下木桶,将桶中的火油倒进小船中,再将用陶罐子密封的轰天雷放在火油旁。
每个小船上都放了五六罐轰天雷,火油则顺着船板的缝隙往下滴,落在河水中,浮起一层油花。
李溟站在河岸上,目光紧盯着河水的水位。
雨水打在她的斗笠上,顺着青布往下淌,落在她的脸上,可她却丝毫未觉。
待感受到河水漫过腰部,她当即大吼:“推船!
将船都推到西华门下去!”
刑徒们闻言,立刻跳入水中,推着小船朝着西华门方向前进。
河水漫至腰部,阻力极大,他们每推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可他们却不敢停歇,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谁也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城头上的守军很快便现了这群推着小船的刑徒,守将当即厉声下令:“射箭!
快将他们射倒在河里!”
守军们立刻张弓搭箭,朝着河中的刑徒射去。
箭矢如飞蝗般落下,有个刑徒刚要推船,便被一箭射穿了肩胛骨,他惨叫一声,身体往后一倒,沉入水中,很快便没了踪影。
另一个刑徒被一箭射穿了大腿,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河水,他咬着牙想要继续推船,却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也沉入了水中。
河中的校尉见此情景,当即大吼:“入水!
以船为盾!”
刑徒们闻言,立刻潜入水中,只露出半个脑袋,双手扶着船底,借着小船的掩护往前行进。
箭矢射在小船上,“叮叮当当”
的声响不绝于耳,却再也伤不到水中的刑徒。
不多时,数十条小船便都推到了西华门下方,彻底堵住了城门洞。
校尉见小船皆已到位,当即大喊:“撤退!”
水中的刑徒们立刻转身,朝着河岸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