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哼!
你这小子!
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些师兄弟被朝廷剿灭?看着龙虎山三百年基业,在你我师徒手中毁于一旦?!”
“剿灭?”
张陵手上一顿,燃烧的香头红光明灭。
他目光扫过香炉后密密麻麻的祖师牌位,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将自己亲生女儿命数篡改,早早送去攀那梁王的高枝,以为自己在牧龙饲凤,掌控天下大局?结果呢?父女离心,视若寇仇!
上清、清徽两派趁虚而入,联手破了你窃取龙气转嫁的秘术,正一道根基动摇,落得个封山闭门、风雨飘摇的下场,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所谓的牧龙大计?”
“你……”
老道士像是被当胸重重擂了一拳,喉头咯咯作响,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凶厉寒光,那目光几乎要将张陵刺穿,“臭小子!
你当初濒死荒野,被饿虎环伺,是谁将你从虎口夺下?是谁授你道统,传你秘法?是谁给了你龙虎山掌教这万人之上的地位?你……你竟敢……”
“这话你说了数十年了!
你不嫌烦,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张陵厌烦至极地一摆手,粗暴地打断了老道士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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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慵懒转身,将手中三炷香插入香炉深处,背对着老道士,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影在祖师牌位前投下长长的阴影,目光幽深地凝视着那些象征着无上荣光与沉重责任的古老木牌,仿佛在与历代祖师无声对话。
老道士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张陵冷漠的背影,那滔天的怒火与暴戾却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一点点被冻结、消磨。
半晌,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那紫袍下的身躯瞬间佝偻下去,透出一种行将就木的枯朽之气。
他缓缓转过身,望向门外广场上正在晨光中肃然演武、诵经的弟子们,声音沙哑干涩:
“小子……你不懂!
你只看到眼前这方寸之地。”
老道士攥着铜钱的手紧了又紧,指节白,“道门之所以能昌盛数百年,绵延不绝,岂是外界妄言的那般清静避世?我们传承的根,扎在皇权,扎在贵胄的土壤里!
上清、清微、正一、全真……有一个算一个,哪家不是凭一身玄通妙法,结交公卿,侍奉王侯,方能光大门楣,保道统不衰?”
他枯槁的手指指向山下看不见的尘世方向,指尖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那佛门!
被我们压制了数百年!
为何?就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在权贵门庭,在九重宫阙的影响力,绝非那些只会念经度化愚夫愚妇的和尚可比!
他们被逼无奈,才走了那蛊惑万千信众的邪路!
可人心……人心最是难测!
人一多,心就杂,念就邪!
青龙寺那帮秃驴,如今也终于看明白了,知道我们道门这条路才是真正的通天大道!
这次皇嗣之争,明面上是李家的龙椅归属,背后……哼!
是佛道两家,谁主国教的生死之争!”
“老倌儿!”
张陵霍然转身,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讥诮早已褪尽,只剩下刀锋般的冷峻,“你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皇家贵胄,天家血脉,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道门可以侍奉他们,可以借他们的势,但绝不可试图操控他们的命!
这个道理,你浸淫权谋数十年,难道真不明白?”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气势逼得烛火摇曳不定:“当初你推演天机,笃定梁王有九五之相,倾尽龙虎山之力押注于他!
结果呢?人家梁王根本无意那至尊之位!
若非他念及旧情,拼死护持,你以为李乾元那柄天子剑,会容龙虎山安然至今?
后来杨炯降生,你又摆弄这几枚破铜钱,先断他短命早夭,后来见他气运勃,竟又胆大包天,暗中篡改他的天婚契,将你那精心培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