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孩子,怯怯地问:“好地方?那里……有糖吃吗?有花看吗?有人打她吗?”
媄子心中酸楚更甚,强笑道:“有,都有。
那地方叫大华,可好了。
那里没有毒药,没有坏人,姐姐在那里呀,过得可快活了。
她学了好些本事,还……还嫁了个顶顶好的夫君,待她如珠如宝,再没人敢欺负她半分。”
她搜肠刮肚地编织着美好的谎言,声音轻软得像春日里最细的柳絮,“所以呀,母后也要好好的,乖乖吃饭,乖乖睡觉,把身子养得壮壮的。
等以后……以后说不定还能见到姐姐呢。”
定子呆呆地听着,浑浊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她忽然歪着头,用孩童般天真无邪却又执拗的语气问道:“那……那媄子呢?你不来看我了吗?你也……也要飞走了吗?”
这话问得突兀,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属于疯者的敏锐。
媄子闻言,心头如被重锤猛击,剧痛难当。
她望着眼前这形容枯槁、神智混沌的母亲,想到自己身中剧毒,刺杀失败,囚禁于此,前途未卜,何尝不是命悬一线?
那句“以后”
,何其渺茫!
她喉头哽咽,沉默了半晌。
最终,媄子竭力扯出一个更大的笑容,眼中却已浮起水光,声音越轻柔:“来呀!
怎么会不来呢?母后放心。
以后呀……你只要乖乖的,闭上眼睛,好好睡觉的时候,就能看见我了!”
定子猛地愣住,瞳孔似乎有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恸猛地爆出来。
她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如同濒死的野兽,猛地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媄子,枯瘦的身体爆出惊人的力量,几乎要将媄子揉碎在自己怀里。
她嚎啕大哭,涕泪纵横,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媄子的肩头,口中语无伦次地嘶喊着:“不要走!
不要闭眼!
闭眼就没了!
都没了!
我的儿啊!
我的肉啊……”
这哭声凄厉绝望,穿透了幽深的殿宇,在空旷的庭院中不断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的寒鸦。
正当母女二人于这绝望的悲恸中纠缠之际,庭院深处,环佩叮咚,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只见一位少女,在众多持械护卫的严密簇拥下,手提一精巧的朱漆食盒,缓缓行来。
日光下,那少女不过豆蔻年华,身姿纤细,着一身素净的雪色单衣,外罩淡青薄纱。
令人心惊的是她那一身肌肤,白得异乎寻常,仿佛久不见天日的上等寒玉,莹莹生光,竟有几分晃眼之态。
她的步伐极缓,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娇弱无力,似风中细柳,每一步都踏得人心头紧。
待行至殿前廊下,女子抬起螓,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毫无血色的脸,目光扫过殿内相拥哭泣的两人,唇角竟缓缓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如同冰面绽开的一道细纹。
她轻轻将食盒置于廊下矮几,素手纤纤,揭开盒盖,露出几样精致小巧的点心,声音清越如碎玉:“姐姐,姨母,用些点心吧。”
媄子闻声,缓缓松开紧抱着定子的手,定子也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哭声渐歇,只蜷缩在媄子身后,瑟瑟抖,眼神空洞地偷瞄着来人。
媄子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拭去眼角泪痕,眉头紧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疑与忧虑:“尾水女?你……你不是在大东寺清修吗?如何会回这魔窟?我分明记得你幼时便习武强身,体魄康健,怎地……”
她顿了顿,目光死死锁住尾水女那白得刺眼的肌肤,“怎地气色如此之差?这肤色……难道……难道你也……”
尾水女闻言,唇边那抹浅笑竟加深了几分,化作一个粲然的笑容,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凄艳。
她拈起一块做成樱花模样的粉白糕点,递向媄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