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弓沉甸甸压着,箭囊里三支雕翎箭泛着慑人的寒光,一身野性与杀气浑然天成。
右边那人却精瘦干练,气息沉凝得像座山岳,站在完颜菖蒲身后三尺处,身子微微前倾,双掌虚按腰间,十指关节粗厚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目光只紧锁着她周身三尺之地,仿佛筑起一堵无形气墙。
这是摘星处的留春令,擒拿锁喉的功夫在王府里无出其右。
后面跟着三名女子。
头一个面容清秀,手脚麻利得紧,刚站稳便从背后油布裹着的藤匣里取出物事:一盅热气腾腾的玉盏,一碟精致的金丝枣泥糕,还有一小碗温着的羹汤,隐隐飘着药香。
此乃摘星处的白鸽子,既要照料完颜菖蒲饮食起居,亦是舍命相护的死士。
另一女面无表情,眼神静得像口古井,纤手快如闪电搭上完颜菖蒲腕脉,指尖透着温润的内劲,正是医毒双绝的长命女。
最后那女子身形矫健,眼神灵动,腰间亮银软鞭缠得紧实,此刻却像道最贴心的影子,紧贴在完颜菖蒲身侧半尺不到,微微侧过身护着她隆起的腹部,连呼吸都与她调得一致。
这摘星处扫花游,外家横练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一流高手也休想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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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各司其职,动静间默契天成,周遭的风仿佛都被这无形的戒备逼得缓了几分,只余下夜虫低鸣,衬得这护持愈森严。
完颜菖蒲看着递到面前的玉盅和糕点,又看看正凝神为自己诊脉的长命女,不禁哑然失笑,凤目流转间带着几分无奈与一丝暖意:“长命女,你这可真行!
你给我诊脉?你不知道我会医术?”
长命女恍若未闻,指尖微微用力,细细体察着那腕脉的跳动,片刻后,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声音清冷:
“少夫人,这是王爷亲口下的死令。
王爷说,您与几位少夫人,性子一个比一个刚强执拗,只知往前冲,不知顾惜己身。
属下职责所在,必须时刻盯着,寸步不离。
您的安危,便是属下的性命。”
“哦?”
完颜菖蒲眉梢一挑,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促狭,“那你倒是说说,我这脉象如何呀?可有大碍?能否提剑杀敌?”
完颜菖蒲觉得有趣,故意逗逗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大夫”
。
长命女不为所动,语气斩钉截铁:“脉象弦细而滑,虽胎元稳固,然沉取略显虚浮。
连日奔劳,心神损耗过巨,肝气郁结,更兼风寒湿邪隐隐有内侵之兆。
少夫人,您必须立刻静卧休养,调息安神,绝不能再妄动真气,劳心劳力!”
她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针,紧紧盯着完颜菖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还有!
少夫人,您是否偷偷服食过‘紫苏安胎散’?那方子里还加了三钱血竭、五分穿山甲鳞,药性太烈,寻常孕妇沾都不能沾,您怎能……”
完颜菖蒲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故意露出几分被冤枉的嗔怪:“胡说!
我可没吃什么安胎散?许是这几日啃了些山间野果,或是淋了雨着了寒气,脉象才显得略有不同罢了。
你莫要危言耸听,扰我军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夺白鸽子手中的玉盅,动作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长命女却猛地踏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罕见的严厉,目光扫过周围几名摘星处高手,更扫向不远处忠孝军中隐约投来的视线:“属下绝未诊错!
少夫人,您就饶了我们吧!
您腹中怀的可是龙凤胎!
您若是有半点闪失,我等万死难辞其咎!”
这般说着,她猛地转头,对着忠孝军亲卫厉声道:“你们都给我听真了!
我长命女从不知‘留情’二字怎么写!
从此刻起,谁若再敢私自给少夫人递送此类虎狼之药,无论有心无意,我都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