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更是不时照顾李渔,为她布些清淡易消化的菜肴,温言细语,体贴入微。
待气氛渐暖,杨炯放下牙箸,目光扫过父母与两位妻子,语气带着安抚人心的笃定:“父亲、母亲,二位贤妻,你们尽可宽心。
此番东征,快则二十日,最慢,一月之内,我必踏平倭岛,奏凯还朝!
那时节,正好赶得上抱我的麟儿,双喜临门,岂不快哉?”
杨炯言语间豪气干云,信心十足,如同暖阳驱散了席间最后一丝阴霾。
谢南看着儿子神采飞扬的脸,听着他斩钉截铁的保证,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下来,脸上也重现了些许往日的温润。
杨文和亦微微颔,默许了儿子的豪言。
一家人遂不再多言,只安静地共享这出征前的团圆饭。
席间唯有银箸轻碰碗碟的微响,窗外风过竹梢的沙沙声,以及那份在无言中流淌的、沉甸甸的牵挂与祝福。
午后的日光透过雕花槅扇,斜斜地洒在众人身上,镀上一层融融的金边,将这短暂的安宁与温馨,烘托得近乎虚幻。
饭毕,又略说了些闲话,时辰便已不早。
杨炯起身,向父母及妻子郑重作别。
杨文和道:“为父送你出府。”
话音刚落,父子二人便并肩出了澄心榭,沿着青石铺就的甬路,缓步向王府正门行去。
甬路两旁遍植海棠,正值花季,百花蓊郁。
一阵风过,卷下片片花瓣,盘旋着落在这父子二人脚下。
行至一半,远离了内眷,杨文和方停下脚步,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天际翻滚的云层,声音低沉而凝重:“行章,倭国之事,其势如海,深不可测。
倭国远悬海外,于我大华而言,除却那几处银山堪可入目,余者皆荒僻贫瘠,实乃鸡肋。
我大华根基,终究在陆而不在海。
如今朝廷格局微妙,诸藩环伺,你又新掌螭吻营,锐气正盛。
为父思之再三,以为诸事需暂缓图之,万不可再行开辟新局,徒耗钱粮,反受其累。
当此之时,应收束锋芒,稳固根基,方为上策。”
杨炯肃然聆听,待父亲言毕,方点头应道:“父亲所虑深远,孩儿谨记于心。
倭国确如鸡肋,然此次出兵,势在必行,非仅为惩戒其狼子野心,更为消弭后患,震慑四夷。”
他略一沉吟,眼中锐光闪动,显然心中已有定策,“宫津、舞鹤两湾,如今已入我手,形同插入倭国腹心之利刃。
孩儿此去,将以雷霆之势,战决,击溃其倭国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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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其胆丧气夺,再以战迫和。
届时,扶植一恭顺之傀儡家族,令其永为我大华东藩屏障,岁岁纳贡。
同时,以此二湾为枢纽,打通自高丽至倭国之海道,使高丽、倭国,皆成我大华臂指相连之势,则东方海波,可期十年靖晏。”
杨文和听罢,久久凝视着儿子年轻而坚毅的面庞。
那眉宇间的锐气,那言语中的自信,既让他欣慰,更让他心底那丝祠堂带来的阴霾悄然扩散。
他深知战场瞬息万变,非人力所能尽算。
然此刻,杨文和终是缓缓颔,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嘱托:“吾儿万事小心。
遇事三思,切莫逞一时血气之勇。
家中诸事,自有为父。
早去早回。”
父子二人行至巍峨的王府正门前。
门外,林嘉卫的数十亲卫早已列队肃立,盔明甲亮,战马不时打着响鼻,透着一股蓄势待的锐气。
杨炯再次向父亲深深一揖:“父亲保重!
孩儿去也!”
杨文和立于高阶之上,紫色蟒袍在风中衣袂微动。
他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儿子,仿佛要将这即将远赴惊涛骇浪的身影,牢牢刻入眼底。
阳光穿过门楼飞檐,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