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地将那雪白的糖块含进嘴里。
霎时间,浓郁的蜜糖甜香与松仁的油润香气在她口中化开,她满足地眯起了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弯成月牙,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像只偷吃到美味坚果的小松鼠,出小猫似的、含糊不清的喟叹:“唔……好甜……好香……”
一旁的静玄真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她虽知这徒儿心智有缺,纯然一片赤子之心,却万万料不到她竟与这位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镇南侯有如此深的渊源,更兼言语无忌,行止天真至此。
眼见杨炯非但不恼,反以孩童心性耐心哄逗,言语间流露出的熟稔与无奈,绝非作伪。
这其中的牵扯,令静玄心头警铃大作。
峨眉清修之地,素来远离朝堂纷争,如今这痴儿竟与这位煞星搅在一起,焉知是福是祸?
静玄真人越想越气,眼见自家这懵懂痴儿,竟被杨炯几颗糖果并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前一刻还气鼓鼓地要讨说法,转眼便“好哥哥”
叫得亲热,满心满眼只剩那劳什子奶糖、水果糖和玲珑玉乳酪了。
她心中真是又急又怒,又怜又忧,一股郁气直冲胸臆,若非多年修为定力深厚,几乎便要当场作。
这白糯,哪里是寻常弟子?分明是她心头一块无瑕美玉,更是她视若己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命根子。
想当年,那是十八年前一个深秋的清晨,峨眉后山寒溪潺潺,薄雾未散。
静玄真人循例于溪边习练吐纳,忽闻隐隐婴啼,细若游丝。
循声觅去,竟见一小小木盆,随波轻荡于溪水回湾处。
盆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裹着半旧却洁净的蓝花布襁褓,兀自沉睡,小脸冻得微青。
盆旁并无其他,只浮着几个雪白的糯米团子,想是充作婴儿口粮,或是某种信物标记。
静玄心中大恻,忙将婴儿抱起,只觉入手温软,气息虽弱却尚存。
她环顾四野,空山寂寂,唯有鸟鸣啾啾,何曾见半个人影?只得长叹一声,将这弃婴带回山门,用米汤细心喂养。
因那糯米团子洁白如玉,又见婴儿肌肤胜雪,便取其“糯”
字,唤作“白糯”
,只盼她一生温饱无忧,如米团般柔韧。
可这白糯自襁褓中便显出异样,不哭不闹,安静得过分,一双大眼澄澈如溪水,却极少与人交流。
起初只道是幼弱胆怯,待年岁渐长,到了三四岁上,寻常孩童早已咿呀学语,她却仍是金口难开,只以眼神动作示意。
静玄忧心如焚,遍请名医,甚至访求方外异士,皆言此女身骨康健,六脉调和,并非聋哑痴傻之症,只是心窍开得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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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直至五岁,一场春雨过后,峨眉金顶云开雾散,霞光万道。
静玄正于庭院中指点弟子习练一套入门剑法,白糯依旧安静地坐在廊下石阶上看着。
忽地,她站起身来,走到庭院角落,拾起一根被风雨打落的细长竹枝,竟依样画葫芦,将方才众师姐演练的招式,一招一式,分毫不差地舞了出来。
更奇的是,她小小人儿,手中不过一根青竹,动作亦显生涩稚嫩,但那剑势流转间,竟隐隐带出一股圆融自在、不着痕迹的天然韵味,远非初学弟子可比。
静玄与众弟子皆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此时,白糯收势而立,小脸微扬,对着静玄,生平第一次清晰地唤出了两个字:“师……傅……”
声音清脆如新莺初啼,听得静玄真人霎时热泪盈眶,只觉得多年悬心终得慰藉,这声迟来的呼唤,比万两黄金更珍贵。
自此,白糯心智虽仍如孩童般纯净无邪,言谈举止总透着股不谙世事的懵懂,但在武学一道上,却展露出令整个峨眉都为之震动的绝世天赋。
无论多么繁复精妙的剑招心法,她只需看上一遍,便能如烙印般刻入脑中,信手拈来。
寻常弟子苦练十载方有小成的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