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远行,只是那声音越说越快,带着一种近乎慌乱的急促,眼神却始终不敢与姐姐对视,只盯着地上摇曳的灯影愣。
蒲徽岚看着妹妹强颜欢笑、笨拙地试图安慰自己、转移悲伤的模样,心如刀绞。
她岂能不知妹妹的心思?这故作坚强的姿态,比嚎啕大哭更让她心疼万分。
她强忍着几乎要再次决堤的泪水,顺着妹妹的话头,脸上也努力挤出一个宽慰的微笑,尽管那笑容也浸满了苦涩。
蒲徽岚抬手,用指尖温柔地拂开妹妹鬓边被泪水粘住的几缕碎,声音放得极柔:“好!
都依你。
阿姐亲自给你打点。
定让我们徽渚风风光光地去长安,不让人看轻了半分。
衣裳饰,库里的好料子随你挑,前儿个新得了几颗上好的南珠,正好给你镶副新头面。
海货干货,让你姐夫去办,挑最新鲜体面的。
茶叶……嗯,父亲珍藏的那罐‘老种’也带上,魏王殿下想必也懂品茗。”
姐妹俩就这样,一个强打精神絮絮叨叨地“筹划”
,一个忍着心痛柔声细语地“应和”
,说着那些关于长安、关于行装、关于如何“不丢脸面”
的琐碎话。
夜风吹过街巷,远处更夫的梆子声隐约传来,已是三更天。
灯笼火把的光晕在她们周围晃动,将相携而立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在这刻意营造的、带着浓浓哀伤底色的“轻松”
氛围里,两人仿佛都暂时忘却了那令人窒息的离别与无法抗拒的命运,只剩下眼前这片刻的、互相依偎取暖的虚幻宁静。
云岫默默跟在后面,捡起方才慌乱中掉落的簪子,小心收好,看着前面小姐那故作欢快却背影萧索的样子,心中亦是酸楚难言。
终于,一行人回到了那高耸威严的蒲宅后门。
仆妇上前,无声地推开半扇门,露出门内熟悉却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庭院景致。
蒲徽渚的脚步在门槛前微微一顿。
她下意识地回头,最后望了一门外那幽深的街道,那是她曾走过无数次的道路,本以为是通往自由的街巷,如今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蒲徽渚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不甘,有留恋,有恐惧,最终都化为一片沉寂的死水。
月光清冷地洒在门前的石阶上,也洒在她苍白的小脸上,镀上一层凄清的银辉。
旋即,蒲徽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转回头,脸上再次用力堆起一个灿烂得过分的笑容,甚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紧紧挽住了蒲徽岚的手臂,声音清脆得有些刻意:“阿姐!
走啦走啦!
外头冷死了!
快进去!
我饿了,让厨房给我下碗银丝面吧?要卧两个溏心蛋!”
蒲徽渚拉着姐姐,脚步故作轻快地迈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蒲徽岚被她拉着,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那份依赖和那份强撑的力气,心头百味杂陈。
她配合着妹妹的“兴致”
,脸上也挂着温婉的笑,柔声道:“好,好,都依你。
云岫,去吩咐小厨房,给三小姐做碗热腾腾的银丝面,多卧个蛋。”
“是,大小姐。”
云岫低声应道,快步先行进去安排。
沉重的朱漆大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合拢,出沉闷的“吱呀”
声,最终“咔哒”
一声,落下了门闩。
那声响不大,却像是一把无形的锁,彻底隔绝了门外的世界,也锁定了门内少女未知的命运。
门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丫鬟婆子们垂手侍立,一切都恢复了蒲宅夜晚应有的秩序与安宁。
蒲徽渚挽着姐姐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面要放多少香油,溏心蛋要几分熟,清脆的笑语声在庭院里回荡,似乎驱散了方才的阴霾。
蒲徽岚含笑听着,不时点头应和,眼神满是温柔。
只有紧紧跟在后面的几个心腹仆妇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