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寨,问道:“老毛,凭你膂力,若有一根粗长撞木,待头一波轰天雷炸过城门,你可能在短时间内撞开寨门?”
毛罡举千里镜再望那木质寨门,良久方道:“单靠一波怕是不够。
须得老贾率弓箭手以箭雨裹带轰天雷,先炸断门轴。
只要门轴松动,定可撞开!”
杨渝点头,有条不紊部署道:“既如此,便将半数轰天雷交与老贾,着弓箭兵全力掩护,先施几波饱和轰炸。
待门轴松动,老毛便领五百精壮儿郎,推撞木从正面冲击寨门。
与此同时,后方长弓手须全力压制塔寨敌军,叫他们无法伤我撞门弟兄。
这般说着,转头看向姬德龙:“老姬带一百先登兵,趁乱潜至塔寨墙下,待撞门之时,迅翻墙而入,清除近前抵抗,为大军开道!”
部署完毕,见众人思索,杨渝继续鼓励道:“我等实在没时间虚耗!
此处闹出偌大动静,必当战决。
一旦冲出山阴道,前路坦途,骑兵便可纵横驰骋。
再加上后续粮草辎重充足,局面便大有改观。
因此,这山阴道,说什么也要破了它!”
众人听了这一番剖明利害、条理井然的将令,尽皆称善,一时士气大振,各个摩拳擦掌。
当下便各领将令,下山整军整备。
是夜,工匠们点起火把赶工打造撞木,叮叮当当之声划破寂静山野,每一下敲击都似敲在众人的心坎上,直叫热血翻涌。
毛罡在军中拣选精壮士卒,挑出数十条虎背熊腰的劲卒,聚在一处操练撞木之法。
但见他们喊着整齐的号子,合着力气推动粗重的撞木,尘土飞扬中,撞木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沉重的弧光。
贾纯刚手提神臂弩,带着弓箭手们在周遭踏勘良久,终于选定最佳射位。
他亲自调校弩机角度,时而眯眼瞄准塔寨方向,时而叮嘱士卒调整方位,务要做到箭无虚。
姬德龙领着先登兵伏在山林深处,人人身着青碧短打,脸上涂了污泥,远远望去与草木浑然一体,早早潜伏在塔寨附近,只等一声令下便可行动。
子时三刻,夜色如墨。
杨渝按剑立在阵前,手中长枪映着寒光,往四下里一扫,但见将士们目露精光,腰间佩刀早已出鞘。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长枪往前一挺,声如洪钟般喝道:“杀!”
霎时间,战鼓如雷,喊杀声震天动地,这场恶战就此揭幕。
但见那夜色被硝烟染作青灰,轰鸣声中,毛罡脖颈青筋暴起,双臂如铁钳般死死扣住撞木,猩红双眼瞪得几乎要迸出眶外,忽如困兽般怒吼一声,脚下猛地一踏,直震得地面簌簌落土。
身后五百儿郎亦了狠,喉咙里低吼如虎啸山林,粗麻绳深深勒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汩汩流下,却无一人松手。
这支撞木队伍裹着血腥气,恍若上古凶兽现世,直朝着塔寨门扑去。
“咚!”
撞木狠狠撞上寨门,那塔寨竟如风中残叶般剧烈摇晃,木屑纷飞如雨。
塔寨上的倭兵被爆炸和这一撞惊得面如土色,慌乱间打翻油灯,火苗窜上浸了桐油的箭簇,顿时火光冲天。
“放箭!
快放箭!”
倭军指挥官尖着嗓子嘶吼。
顷刻间,箭矢如蝗群蔽日,密密麻麻扎在撞木队前,将地面钉成一片荆棘丛。
“给老子射!”
贾纯刚将铁胎弓拉成满月,古铜色脸庞映着火光,犹如一尊怒目金刚,气势骇人。
他猛地一甩手,鸣镝箭拖着长长火尾划破夜空,直冲塔寨最顶层飞去。
紧随其后,万箭迸。
第一轮箭雨如黑色毯幕贴着地面席卷,将塔寨前的拒马、鹿砦扫得七零八落。
不及三息,第二轮箭雨骤起,那箭矢尽皆缚了轰天雷,引线火星在夜空中曳出灿灿弧光,端的是煞人非常。
只听得“轰轰轰”
连珠价响,直如天公擂鼓,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