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修歪着头,间步摇随着动作轻晃。
杨炯目光望向远处宫墙,语气渐沉:“只因他们都在猜,咱们是要掀翻棋盘、刀剑相向,还是借新政徐徐图之。
若贸然起兵,他们便可举着大义的旗号,纠集天下兵马围剿,大不了将大华搅个天翻地覆。
可若借新政铺路,不出五年,至多十载,天下官吏皆为我所用。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水到渠成。”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着喧闹声扑面而来,远处宣德门前的铜锣声愈急促。
耶律拔芹唇角勾起一抹深谙世事的浅笑,接话道:“若咱们动武,纵使梁王府胜券在握,他们也要拼着鱼死网破。
可新政推行,表面上是定下规矩大家博弈,实则给了他们喘息之机,输了也能留几分体面,族中子弟还能另寻出路。
说到底,朝堂争斗,本就是妥协的学问。”
王修蹙着眉,杏眼满是困惑:“可我还是不明白,以夫君的谋略、梁王府的势力,何苦绕这般大圈子?”
她攥紧杨炯衣袖,绣鞋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碎石,“方才那文书中,分明说二百一十名官员落马。
既然颁下这诏令,必是师兄们早有周全布置,叫朝廷无从转圜。
依我看,那些倒霉的八成都是颜夫子的心腹。”
她忽地抬眼,眸光灼灼:“如今淮河以南大都被咱家掌握,就算最坏的结果,划江而治又何妨?何苦还要受这些腌臜气?”
耶律拔芹闻言,柳眉微蹙,语气里带着三分恨铁不成钢:“你当改朝换代是儿戏?纵使梁王府兵强马壮,师出无名便举事,不过是给天下人做靶子。
后方若趁机作乱,周边敌国再趁火打劫,腹背受敌之下,即便侥幸胜了,大华也只剩残垣断壁。”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杨炯的腰带,“今日你灭了颜家,明日张家、王家又揭竿而起,难不成要永无止境地平叛?”
她忽地放缓声调,望着远处宫墙,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如今最稳妥的法子,是借新政慢慢剥去李氏皇朝的根基。
让百姓晓得,是谁给他们分了田地、免了赋税。
待到第三代皇嗣为争皇位斗得两败俱伤。
那时候,才是天命轮转的时机。”
王修撇着嘴,间珍珠步摇晃出细碎声响:“对对对,就你晓得得多!”
杨炯见状,笑着一手握住一人柔荑,温声道:“你二人莫要再争。
这其中门道,原也难怪娘子看不透,老爷子这手段,当真是老辣至极。”
这般说着,他目光望向远处宫阙,悠悠解释道:“寒门子弟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各怀心思。
此番特设新政实务科,看似为取士之道,实则是将心怀天下的寒门学子,尽数收归为国牧民的大旗之下。
如此一来,寒门阵营自内而外分崩离析,岂不妙哉?”
他轻轻捏了捏二女的手,继续说道:“还有那新定的官吏考核之法,看似是为官之道,实则是逼着天下官员研习新政。
不习新政者,升迁无望,如此一来,便是将新政的种子,播撒在每一处官衙之中。”
说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更妙的是,此次试点州府皆选在淮河以北。
那可是李淑与颜夫子的权力中心之所在。
想必不久之后,那里便要上演一场龙争虎斗了。”
杨炯见二人若有所思,索性讲得更直白一些:“你们且看,老爷子不过四招而已:铲除江南反对势力,分化寒门阵营,将争斗引向敌营腹地,再成立新政考科提举司,将皇城司、三司等衙门都拉到咱们这边。
如此一来,户部与中枢的权力被大大削弱,李漟、李淑、颜夫子这几人,怕是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明明是自己手中的绝对权力核心,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流失了?”
他长叹一声,眼中满是钦佩:“这便是新政的精妙之处,于无声处转移权力,在规则之中定下胜负。
放眼当今朝堂,若陈群、李乾元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