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
王修追得额黏在汗湿的鬓角,喘着粗气踉跄两步,直指着耶律跋芹叫骂:“好个巧舌如簧的狐媚子!
头回见婆婆,我千辛万苦寻来的大砗磲,原是片孝心,偏你轻飘飘捧出五彩剑穗,倒说‘有您在,哪用得着旁的护身物’,合着倒显得我巴巴儿献宝,成了市侩俗人!”
她攥着裙摆又追上耶律跋芹,双拳胡乱的挥舞,毫无章法可言:“上回算我糊涂,这回特意取了我从家乡带来的唯一的一块百年樱花木,亲手雕那‘福’字书签,想着总不会再落了俗套。
偏你捧出些万金五味子,还说得冠冕堂皇‘身子骨最金贵,孝心不在物件’!
我送得贵重,嫌我俗气;我费了心思,倒成了寒酸。
横竖好赖话都让你占尽,你黑心肝简直比墨斗还黑!”
骂到恨处,她狠命将帕子摔在地上,双脚一跳,直接合身扑了上去:“我今日就将你那颗心掏出来瞧个清楚,看个明白!
看看是不是早就生了蛆虫,得死黑!”
耶律拔芹左躲右闪,衣袖早被王修攥得皱,反手揪住她一绺乌,气得声音都颤了几分:“你倒说起我来了!
头回见婆婆,你扑通就跪,可曾同我商量过半句?晾着我在旁干站着,这会儿倒装起委屈!”
这般说着,她偏头躲过王修抓来的指甲,丝却被王修戳散了半边:“我早同你提过剑穗、茶叶,怎的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分明是你成心挑刺儿!”
话未说完,王修一记窝心拳擦着肩头掠过,耶律拔芹心火“腾”
地窜起,扬手就朝她小腹捶去。
王修本就体弱,这一拳下去,顿时让她弯着腰呕出酸水,眼前金星乱冒。
王修狠劲儿也上了来,当即两手死死掐住耶律拔芹两颊,扣入她嘴中,大声怒骂:“我今日定要撕烂你这张巧嘴!”
耶律拔芹痛得尖叫,攥着王修髻狠命后扯,两人瞬间缠作一团滚在青石板上。
王修丝缠在耶律拔芹指缝里,生生扯落几缕,却仍咬着牙嘶吼:“你个满嘴谎话的浪蹄子!”
耶律拔芹被她挠得满脸血痕,间金步摇也不知甩到何处,疯了般回骂:“小毒妇!
今日不将你拔成秃毛,我就不姓耶律!”
但见那甬道青砖上,二人早没了平日里的窈窕温婉模样。
王修劈面抓来,耶律拔芹扬腿便踹,你扯我前襟,我撕你裙边绣线,簪滚落在阶下,青丝缠作乱麻。
直打得香汗浸透罗衫,尘土沾满裙裾,竟在碎石子地上滚作两团泥人,口中犹自狠命厮骂。
不知过了几盏茶工夫,方听得两声闷哼。
王修瘫在青苔边,胸口剧烈起伏,鬓散作乱草,连咳带喘的模样倒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耶律拔芹斜倚着廊柱,唇色煞白如纸,小腹抽痛得蜷成虾米,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直滚进衣领,全身更是抖如筛糠。
偏生那四只手仍不松劲,王修死死扯着耶律拔芹腮边,耶律拔芹指节攥着王修半把青丝。
两人喘得说不出一句话,却都瞪圆了充血的眼眸,活像庙里塑的怒目金刚,直把满腔愤怒都凝在目光里,烧得那周遭空气都似要着了火。
二人互瞪着对方乌青的眼眶,喉间同时迸出句:“你放手!”
“你先放!”
这话又似约好了般撞在一处。
王修喘着粗气,眸光在对方狼狈模样上一转,忽地冷笑:“你是辽国公主,我是登州掌事,这般撒泼滚打,传出去岂不折了体面?倒叫家里长辈跟着蒙羞。
依我看……”
她舔了舔带血的唇角,“咱们一同松手,可好?”
耶律拔芹倚着廊柱,指节白却仍死拽着绺,面上却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倒会拿身份压人。
也罢,我数一二三,谁要再使坏,便是那市井泼皮!”
“一!”
“二!”
“三!”
话音未落,两人指尖刚松,瞬息间又各自换了只手,一齐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