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也是存了敲打朝堂的心思。
朝廷不给你官身,便要借这书生闹事,教你露一手真本事。”
潘简若斜倚在马鞍上,折了根柳条把玩几下,继续道:“要说这天下传闲话的本事,哪有比书生更厉害的?待明日你这常胜将军归朝,安邦定国的名声一经传开,便是朝廷想捂,也捂不住喽。”
杨炯闻言颔,目光扫过暮色里蜿蜒的驿道,沉声道:“传令下去,教兄弟们莫入邸店投宿,且于十里外桃花林安营扎寨。
养足精神,明日卯时整队入城。”
潘简若拨转马头,柳鞭轻点鞍鞯:“颜夫子和中立派,心思倒比九曲回廊还绕。
你空有爵位却无实职,便是想要招揽人才也名不正言不顺。
他们既要你卖命办事,又怕你揽权坐大,这么大的军功,偏生装聋作哑全当没见。
更别提你跟李淑的婚事了,你若加了驸马都尉衔,往后想谋个实职,更是难如登天。
按例驸马任职需天子亲批、中枢复核的规矩,如今这没主的朝堂,可不就断了你的路?李乾元这招,真真是阴狠呀。”
杨炯抚掌而笑,回应道:“所以老爷子才另寻蹊径,朝堂公卿想‘用人时蜜糖,不用时砒霜’,那咱们便就在野积攒声望。
待他日书生们将‘埋没功臣’的话头传遍勾栏瓦肆,朝堂上那些人,可就不得安生喽。
功劳这东西,终是掩不住的。
且看那声望涨高,他日朝堂若有风波,朝野上下第一个便要问‘杨家父子为何不用’?只是眼下不宜急着入朝,真要闹个‘封无可封’的僵局,反倒落人口实。
何苦为了顶乌纱帽,教他们狗急跳墙?大华需要这承平年月,且容咱们慢慢周旋。”
潘简若颔称是,柳眉微扬:“且歇着吧,这扎营的事自有我料理。”
言毕马鞭轻扬,枣红马踏碎一地残阳,转眼便没入了桃花林中。
杨炯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高声唤道:“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管好你那病公主吧!”
远远飘来一句嗔怪,伴着清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杨炯怀中耶律拔芹忽幽幽转醒,睫羽轻颤道:“这小丫头,脾气倒是不小。”
杨炯探手试了试她的额温,触手仍是滚烫,不由得皱眉:“往后你这饮食,须得我盯着才成。
瞧你这弱不经风的样儿,还口口声声说要给我生一窝!
莫说一窝,便是一个,怕也要将你这副娇弱身子骨折腾散了。”
说罢轻轻替她掖紧披风,指腹扫过她泛着病态潮红的脸颊,皱眉不已。
耶律拔芹只觉头重如铅,眼皮似坠了金箔般沉,却强撑着往杨炯怀里蹭了蹭,鬓边残存的碎扫过他衣襟,声音绵软道:“早听说那李淑是大华第一美人儿,你且说句公道话,我与她……”
话未说完,已带着三分困意。
杨炯低头见她半阖的杏眼蒙着层水雾,嘴角却还噙着抹促狭笑意,便顺着她道:“她生就双剪水桃花眸,你却是……”
故意顿了顿,指尖划过她纤柔的腰线,“体态风流。”
说话间已入桃花林深处,杨炯翻身下马时,特意将她裹在狐裘里抱稳,生怕惊了这病弱身子,缓步朝着简易的营帐走去。
“油嘴滑舌!”
耶律拔芹勉力翻个白眼,玉指戳了戳他胸膛,“既不得罪美人,也哄得病人欢喜。”
营帐内早已支起铜炉,杨炯将她安置在简易的木椅上,又取来软垫垫在她腰后,旋即挽起袖管开始煎药。
铜壶里的水声渐沸,火光映得他眉眼柔和,不经意间瞥见耶律拔芹歪着头要睡,忙取过毛毯披在她肩头:“吃了药再睡,小心着凉。”
耶律拔芹蜷在木椅上,披着赤狐毛边的毛毯,倒像只被雨水打湿了的猫儿,满是病弱慵懒之态。
药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她苍白的脸泛起淡淡光晕。
见杨炯忙着碾药捣臼,那专注的侧影在帐幕上投下晃动的剪影,她忽觉心底漫起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