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徒单镒会大华语,那事情便好办多了。
他看着半死不活的徒单镒,玩世不恭地说道:“第一,我可不是大华人,老子乃是契丹人,不懂什么礼义廉耻。
第二,我也并非麟嘉卫,你跟我讲这些,可真是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了。”
徒单镒听了这话,哪里肯信。
眼前这人一口流利的大华语,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气魄,难道他就是那镇南侯杨炯?
想到此处,徒单镒越看越觉得像,当下冷声道:“杨炯,你抓我妹妹,究竟想干什么?”
耶律倍闻言先是一愣,心思一转,打算将错就错,扫了一眼还在不断入城的麟嘉卫,故意拖延时间道:“你猜?”
徒单镒被这话弄得一愣,心中暗道这杨炯怎的如此跳脱,行事风格与传闻中的镇南侯大相径庭呀,来不及感叹人言不可信,当下冷着脸道:“你想让我撤军?”
“聪明!”
耶律倍轻笑而言,脸上露出一抹戏谑之色。
“你我都是主帅,你觉得这可能吗?”
徒单镒怒声嘶吼,眼神冰冷异常,仿佛能冻死人一般。
他心中明白,身为一军主帅,岂能动辄撤军,若真如此儿戏,让其他部族如何看待他徒单氏。
“哦!”
耶律倍轻笑一声,手中匕用力一戳,直接插入徒单静的肩膀。
徒单静疼得脸色煞白,嘴唇咬得出血,却硬是强忍着没吭一声。
她心中满是屈辱和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咬牙坚持。
徒单镒见此,怒声喝道:“杨炯,你太小看我徒单氏,更小看我徒单镒了!”
“你喊口号不累吗?不撤兵,我就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被凌迟;撤兵,我可以保证你妹妹安然无恙!”
耶律倍说着,手中匕一转,徒单静肩膀处鲜血喷涌而出,疼得她险些晕厥。
徒单镒咬牙切齿,死死盯着眼前这卑鄙无耻的大华人,心中恨意滔天。
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耶律倍碎尸万段,却又因妹妹在对方手中而投鼠忌器,一时间左右为难,难以抉择。
耶律倍有的是时间陪他玩,见徒单镒不说话,低声对身前的徒单静道:“还挺有骨气,这样都不吭一声,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
徒单静虽能听懂大华语,但此刻,她的眼底一片死寂,对眼前这闻名天下的镇南侯毫无回应的意愿。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断臂后奄奄一息的哥哥,心中涌起无尽悲凉。
自出生起,她便被万千宠爱环绕,一路顺遂,从未尝过委屈的滋味。
可就在这短短一天之内,接连生的事情将她的世界彻底颠覆,让她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她满心都是疑惑与不解,无数话语在心底翻涌,渴望能当面问个清楚。
可当看到平日里那般宠溺自己的哥哥,竟落得这般凄惨模样,那些话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这一瞬间,徒单静如梦初醒,深刻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是何等天真愚蠢。
原来,自己一直是在家族这棵参天大树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
以往,她天真地以为,众人对自己的尊重,皆源于自己在上京的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直到今日,她才真切领悟到哥哥那句“你若不是生在徒单氏,死了都不知多少次”
的沉重含义。
如今,大树轰然倒塌,她才深深体会到风雨的无情、人心的冰冷、战争的残酷。
徒单静看着自己的哥哥,努力扯出甜甜的微笑,用女真语大喊道:“哥,我徒单氏绝不受人欺辱!
妹妹先走一步,你要好好活着!”
言罢,徒单静身躯猛地向后一砸,后脑狠狠磕向耶律倍的脑门。
待耶律倍吃痛后仰之际,她俯身前探,用脖颈迎上了那从自己肩膀拔出的匕之上。
徒单镒双目含泪,嘶声怒吼:“放箭!
给老子放箭!
宰了杨炯!
给老子宰了这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