炷香,酹酒于地,高声道:“陈伯伯,长安回春!”
寒风拂过,苍松轻摇,几声鸟鸣零星传来,一如往昔。
冬日暖阳透过枝叶,洒在那寻常不过的坟茔之上,恰似日照金山。
闪烁的光斑,仿若逝者记忆碎片,于时光长河跳跃不止。
坟前未燃尽的香烛,袅袅青烟升腾,于静谧空气中缱绻萦绕。
风携松针清香、泥土气息,弥漫此间,静谧平常。
“赵国公本要做归隐之士,这埋骨之地倒也安宁,想来他也早有预料。”
李潆感慨一声。
阿福立于一旁,瞧着一直沉默的杨炯,沉声道:“少爷,赵国公曾与老爷打赌,赢家通吃。
其中一条,若老爷赢了,赵国公家中藏书尽归于你,条件是得为他写副挽联。”
杨炯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朗声道:“犀隐青峦,怜尘世哀鸿,奋袂入霄,赤胆驱霾迎晓色,祈九域回春。
魁沉碧海,恸苍生困厄,舍身蔽龙,丹心照夜启新程,许长安春驻。”
言罢,行弟子礼,深深一躬,转身离去。
一路无话,行至南山寺东南,前临渼陂湖,后靠藏青山,正是应龙埋骨之地。
李潆抢前一步,亲手摆放祭品,说道:“小弟素来不喜皇家争斗,一心只想做圣贤,却总也挣脱不得。
此处是我为他择的安息之所,远离皇陵,无有纷扰,与赵国公相邻,他想必中意。”
杨炯瞧着周遭摆满的祭品,叹息一声:“他也算得偿所愿,留下诸多圣贤典籍,长安百姓至少还记得他。”
边说边燃起三炷香,插在李泌的墓碑之前。
“小弟呀,莫嫌烦扰。
长安百姓记着你的救命之恩,来看看你,这是好事,再过十数年,怕就没人记得你喽,到那时你便能清静了。”
李潆话里虽似调笑,语调却满是哀伤。
杨炯摇头:“承春,谁对百姓好,百姓永远不会忘,这点我深信不疑,你瞧这前方水湾,原本无名,如今却被百姓叫做‘应龙湾’,应龙画江,庇佑苍生,谁又会忘呢。”
“但愿吧!
不过忘了也无妨,想来小弟也不在乎这些。”
李潆淡淡道。
杨炯不再多言,从阿福手中接过两坛酒,启开一坛置于墓碑前,自己则拿起另一坛,饮了一口,道:“兄弟来看你了。”
李潆接过杨炯手中酒,仰头猛灌一口,洒酒于地,眼中含泪:“你这臭小子,小时候就嚷着要做圣贤,如今可遂了愿!”
杨炯见状,知她哀伤难抑,长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柔声抚慰:“莫要这般,别让你弟弟忧心。”
“呜呜呜……”
李潆泪如雨下,双手紧抱杨炯,身子止不住颤抖,满心悲戚哭诉:“我不是个好姐姐,一心守着这个家,到头来人散家破,啥都没保住,连个弟弟都护不住,我真没用啊!”
“承春呀!
祭死慰生,凭吊抚心,怎能如此说?”
杨炯轻抚她后背,温言劝慰。
“杨炯,我没了娘,如今弟弟也没了!
家也没了,眼下只剩你了!”
李潆抬眸,泪眼汪汪,无助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童。
杨炯轻轻摩挲她髻,笑容和煦,郑重道:“有我之处,便是你家。
往后,等有了小灵娥,家就更大些。
还有,你尚有姐姐、妹妹,怎可说没了家?
逝者已矣,生者当勉,更要幸福度日才是。
你那三个弟弟,可都瞧着你这姐姐呢,你照料他们许久,莫要让他们挂怀。”
说着,杨炯轻轻拭去她泪花,提醒道:“天色不早了,娘还等着咱归家吃饭呢。”
李潆瞧着杨炯温暖笑容,情绪渐平,点头应承,转身,肃容道:“小弟,姐姐来年再看你。”
“可要写副挽联?”
杨炯忽道。
李潆摇头:“百姓自有评说,后世自会公断。”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