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恨声道:“两百!
这是我的底线!”
“成交!”
李泌干净利落地应下。
眼瞅着两百幼儿被缓缓驱赶入城,李泌压低声音,对金杲吩咐:“金杲,我去换剩下那五百人质,野利遇乞肯定会趁机攻城。
我命令你,在城门后安排足够的人手,一旦他攻城,别管外头还有多少人质,也别管我,立刻关闭城门!”
金杲虎目含泪,颤声道:“殿下,这值得吗?”
“我这条命,本就所剩无几,能换一个是一个,何况剩下那五百人,我信你至少能救下两百,值了。”
李泌神色平静,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
“殿下……”
金杲堂堂七尺壮汉,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李泌抬眼,望向远方,像是陷入了往昔回忆。
良久,他缓缓开口,似是在宽慰众人,又似在喃喃自语:“记得从前,我与杨炯一道北上送亲,路过真定府桃花村。
那会儿,瞧见权贵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我俩气不过,想都没想,拔刀就上了。
其实心里都明白,没经公堂审讯,就这么凭着一股热血惩恶,于国法而言,可是犯了大忌,往后仕途指定得毁了,名声也得臭了,少不了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可当时,值不值的,我俩压根没琢磨。
人生在世,人命哪能凭身份地位分贵贱?我如今大限将至,能用这残躯换百姓安宁,也算没辱没这齐王封号。
只是,临了临了,没机会再见杨炯一面,终究有些遗憾。
要是他在这儿,凭他的智谋,定能想出周全法子,护住城下百姓。”
言罢,李泌似是不愿再瞧城头众人悲戚面容,见两百幼儿平安入城,目光轻轻一扫,再不迟疑,稳步迈下城头。
李泌在紧闭的朱雀城门前站了许久,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想了千头万绪,又似一片空白。
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皇城,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开城门,我去接他们回家!”
周围士兵强忍着悲痛,低着头,使出全身力气,缓缓推开城门。
李泌身姿挺拔,昂阔步走出城门,声若洪钟:“野利遇乞,大华齐王李泌在此,想要我性命,尽管来!”
话音刚落,身后士兵呼喊着冲出门城:“快,快进城!”
他们全然不顾生死,飞奔至人质当中,一边呼喊,一边拉扯,只想趁着这片刻工夫,多救几个人出来。
“全军冲锋!”
野利遇乞挥舞弯刀,怒吼出声。
刹那间,数万骑兵如汹涌潮水般扑来,箭矢遮天蔽日,马蹄声震得大地都跟着一起颤,齐齐朝着朱雀城门奔涌而去。
“快,关城门!”
金杲声嘶力竭地嘶吼。
他心里清楚,李泌已存了死志,眼下城上守军不足两万,绝不能让这近三万敌军入城,否则,城中百姓再没活路。
野利遇乞见城门就要关闭,愈疯狂:“放箭!
一个不留!
攻城锤,给老子破门!”
一切骤起,快如白驹过隙,可身处其中,每一刻都被无限放大,又似度日如年。
李泌转过身,朝着城头微微一笑,大吼道:“兄弟们!
还傻站着干什么?要眼睁睁瞧着你们的齐王死在敌人手里?”
金杲见状,仿若癫狂,双眼通红,嘶声怒吼:“放箭!”
“艹!
都给老子住手!
住手!
!
!”
杨炯领着兵马,一路昼夜兼程,狂奔而至,刚到朱雀门,就瞧见这一幕,眼眶欲裂,扯着嗓子怒吼。
可一切都迟了,双方箭雨交织,密如飞蝗,数百长安百姓无一幸免,李泌更是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之中。
“我艹你妈!
给老子杀!
!
!”
杨炯浑身颤抖,怒火直冲脑门,一马当先,朝着敌阵直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