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抬眸,轻咳几声,蚊蝇般小声道:“我月事迟了七日。”
“还有呢?有无其他症状,可曾请大夫把脉?”
杨炯耐着性子追问。
“没……还没有。”
李嵬名声若蚊蝇。
杨炯怒火噌地蹿起,冷声道:“可是你娘教你这般说的?”
李嵬名默然不语。
“我上辈子定是欠了你!”
杨炯大骂一声,在宫殿内来回踱步,瞧着柔弱无力、咳个不停,仿若风中残花的李嵬名,心下又实在不忍苛责,只得重回她身边,温言慰藉:“月事推迟缘由众多,未必就是怀孕,眼下当务之急,是治好这炭疽。”
“啥是炭疽?不是瘟疫么?”
李嵬名抽泣着,小声询问。
杨炯耐心解释:“瘟疫是笼统说法,细分有炭疽、疟疾、鼠疫、霍乱、白喉等诸多类别,症状各异,或单患一种,或数病齐。
多亏老天庇佑,我带了青霉素,你又恰好染的是炭疽,若是其他疫病,我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李嵬名听得一头雾水,满心焦急,只问出最关切之事:“若我真的怀孕了呢?”
杨炯沉默不语,对上她那湛蓝眼眸,决然道:“李嵬名!
莫跟我耍心眼!
此刻能救你性命的,唯有青霉素,我顾不得那般多,我什么都不要也得救你!”
言罢,转头看向军机堂谍子,大声吩咐:“你们几个,好生看住她!
她若敢拔针,来寻我!”
又望向委屈万分的李嵬名,轻叹一声:“我去给你做碗面,稍后便回来看你。”
出了李嵬名宫殿,杨炯即刻令人收拢皇宫布匹,赶制简易口罩,命众人佩戴妥当,自己也里里外外换洗一番,戴了口罩,这才走向李潆所在宫殿。
“承春!
你感觉如何?可有咳嗽、热之状?”
杨炯立于宫门外,高声呼喊。
“你怎地来了!
快走快走!”
李潆心急如焚,大声催促。
杨炯苦笑:“此刻走也迟了!
刚照料完李嵬名,此前又接了城内一批兄弟,若真被传染,早该有症状了。
之所以李嵬名这么快病,是她本来就体弱,所以症状要比别人出现的早些。”
李潆在宫门后沉默良久,轻声问道:“你可有法子救她?”
杨炯叹息一声,将炭疽详情细细讲与她听,而后温言抚慰:“这病传染几率几何,我也不知。
但你没进过兴庆府,即便染疫,多半也是炭疽,咱们有法子医治。
你若出现症状,即刻告知我,莫要慌乱。”
李潆重重点头,忽而玩笑道:“你可想好女儿闺名了?”
“小灵蛾怎样?”
杨炯笑着回应。
“可有说法?”
李潆追问。
杨炯见她相问,笑意更浓:“我盼咱女儿灵韵天成,如你一般聪慧。
你在我心中,那远山般的娥眉最是难忘,望女儿能承继此优点。
再者,蛾子喜光,我名字带火,盼日后女儿能多亲近我些。”
李潆倚着宫门,静静听杨炯畅想将来,心间满是安宁。
“若小灵蛾生得笨笨的,可如何是好?”
李潆忽又担忧起来。
杨炯闻言,眉头紧皱,叹道:“应该不至于吧?你我皆非愚人,怎会生出个小笨蛾?”
“那我再为你生个孩子。”
李潆沉默许久,幽幽叹道。
“嗯?”
杨炯一怔。
“一个太少,我怕小灵蛾孤单。”
李潆轻声解释。
“日后再说吧,你气血不畅,生小灵蛾我已怕你身子吃不消,何谈再生。”
杨炯摇头否定。
李潆却一脸认真:“我只是担忧,若小灵蛾不够聪慧,怕她一生自卑不乐。
若有第二个孩子,两人便能安心做一对快乐的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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