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通往后宫之路,端的是艰难险阻,步步惊心。
后宫之地,本就回廊九曲,幽径蜿蜒,重重深巷,座座宫门,仿若迷阵一般。
又逢大火肆虐,四下里混乱不堪,杨炯只觉一颗心直直沉入了谷底。
这西夏后宫殿宇林立,房间怕不下近千座,虽说自己的人马已掌控皇宫九门与前宫要地,可杨炯却丝毫不敢心存侥幸,只能一间一间的排查搜索,只因那李谅祚稳坐龙椅数十载,心思深沉难测,保命之法定是层出不穷,对此杨炯深信不疑。
此刻的后宫之中,宫娥太监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哭喊声此起彼伏,更添混乱。
廊道之内,宫娥们恰似春日惊逢霜雹的娇花,刹那间芳菲委顿。
晨起精心妆点的髻,本是云鬓堆鸦、金钗耀辉,此刻却蓬乱如荒草,鬓横七竖八地耷拉着,钗环摇摇欲坠,珠翠叮叮当当滚落,全然没了往昔的雅致。
她们方寸大乱,素日温婉自持的仪态荡然无存,纤细十指如乱藤般交缠拉扯,柔弱身躯在人潮里左冲右突。
精致绣鞋被挤落亦无知觉,足底被砖石磕破,血迹洇染,一步一痕,满心只剩逃离这无端灾厄的惶急。
太监更是仓皇,往昔那四平八稳、齐整规矩的步伐,瞬间凌乱如风中败叶,脚跟打颤,身子趔趄。
手中托盘摇摇欲倾,御膳珍馐、文房雅器纷纷坠地,茶盏碎裂似冰裂之音,点心滚落混着尘土。
他们扯着嗓子嘶喊,本是尖细的声线此刻扯破了音,干涩粗粝,仿若古寺残钟被蛮力撞鸣,透着无尽惊惶。
各宫各殿朱门大敞,冷风呼啸灌入,绫罗帷幔疯狂翻卷,同这火光一起,一副王朝末日景象正在上演。
庭院里,各种花卉遭劫,娇瓣残碎,花枝折损,零落成泥碾作尘,馥郁香消,唯余残败气息。
杨炯心急如焚,一路狂奔,疾声下令身后亲兵沿着后宫主道路前行,务求分割包围后宫宫殿,莫要走脱了重要人物。
“哗啦啦!”
一太监仓皇奔逃,迎面与杨炯撞了个满怀。
那太监本就瘦弱,又是残缺之身,直被撞出数尺之遥,怀中包袱脱手而出,散落一地,金银钗篦、古画珍玩洒落各处。
“艹!
找死!”
姬德龙见状,怒骂一声,抬手便欲结果这莽撞太监性命。
“等等!”
杨炯目光一寒,抬手制止。
言罢,一步上前,薅住太监脖颈,神色阴沉如墨,厉声问道:“说!
李谅祚身在何处?”
“将,将军饶命啊!
奴才……奴才当真不知啊!”
太监满脸惊恐,声音颤抖。
杨炯夺过姬德龙匕,狠狠扎入太监大腿,眼神疯癫似魔:“你这地上印章,其中有一枚刻着‘乾坤在握’,你分明是李谅祚身边之人,还敢嘴硬?”
太监双腿颤栗不止,嗫嚅着不敢言语。
“艹!”
杨炯大骂,猛地拔出匕,接连在其大腿上猛刺三下。
“啊——!
我说,我说!”
太监惨呼出声。
杨炯紧盯着他双眼,一言不。
“我,奴才真不知皇帝去了哪里,只晓得一刻钟前,皇帝说要去御花园散散心,而后便没了踪影。”
太监被盯得寒毛直竖,急切将知晓之事和盘托出。
杨炯深深看他一眼,料想他所言不虚,当下高声下令:“老姬,将这些宫人聚拢至三大殿,看牢宫中财物,这些东西还得分出部分安抚右厢党项兵,万不可有失。”
“遵命!”
姬德龙知晓轻重,扯起地上太监,迅吩咐龙骧卫驱赶宫人前往前殿。
“毛罡!
随我奔赴御花园宫殿群,定不能让李谅祚那老匹夫逃了!”
杨炯大吼一声,提刀便朝深宫杀去。
西夏禁卫军沿途设伏,从宫墙拐角、花园假山后不断杀出伏兵。
杨炯带领着麟嘉卫且战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