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预感，用了一个小花招，重复着尤莉最后说的短语：“没有痛苦的世界？”
尤莉连连点头：“对，它就是这么说的。”
“那……你认为你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痛苦吗？”李燕燕需要判断，现在的尤莉是否在世界观认知上和旁人有差异。
同时，她还尝试去触碰了一下尤莉的肩头，以一副安慰且柔和的姿态面对尤莉。
她这是想尝试去读心。
可惜读心术似乎还是无效，自己脑中并未出现任何画面。
尤莉这时竟然伸出右手，拍了拍附在她左肩上的李燕燕的手，缓缓说道：
“放心吧，燕燕，我现在感觉自己很清醒。虽然有时候我确实觉得活着有点痛苦，但我可是一名幼儿园老师呀！我肩上背负着培养祖国花朵的重担，再多苦难都不算什么。”
说完，尤莉嘴角还扯出一抹苦笑，但她眼里却散发出闪耀的光。
她大概是在影射自己婚姻的不如意吧！
本就为了投身教育事业而耽误了几年自己的感情生活，好不容易结婚了，却又和丈夫闹僵了，精神也变得萎靡。
但是李燕燕看得出来，尤莉其实有很强大的心，她会主动想办法去调节自己。
李燕燕从善如流地微微点头，给尤莉打气：“尤老师，我觉得你相当勇敢，也很坚强，梦中的恶魔是带不走你的，只要你愿意留在这个世界，那就不存在所谓更快乐的世界。”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经历痛苦与欢乐。
就是因为有痛苦的存在，所以才衬托出欢乐到来时的兴奋、来之不易。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让人快乐，如果人感受不到痛苦，那么也就无所谓快乐了。
李燕燕相信，尤莉也把这个道理琢磨得很透彻。
尤莉接着描述道：“一开始，那双眼睛只是在远处默默地看我，它躲在阴影里、角落里，它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盯着我看。
再后来，我走到哪它都跟着我，它跟来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它和我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我感觉它现在好像就贴在我的身上，就像牢牢粘住了我一样！”
李燕燕抿唇，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大概能判断出尤莉是怎么回事了。尤莉应该是得了被监视妄想症。
属于精神障碍的一种。
但一切精神疾病都是有原因的。前两次尤莉得抑郁症，程度不深，她父亲的酗酒行为或许成为遗传性精神障碍的某种契机。
而这一次绝不是抑郁症的范畴。
李燕燕温柔地问道：“你还记得第一次在梦中看到那双眼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尤莉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强装平静似的说：“大概是在我24岁的时候吧，也就是我来这里支教的第二年。”
之所以判断出尤莉在假装镇定，是因为李燕燕看到她的双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知道她约莫又联想到不好的画面了。
尤莉正坐在椅子上，一双手开始交叠放在腿上，食指和无名指紧紧扣在一起，指甲彼此刮蹭着，一对大拇指互相缠绕、旋转。
她一双眼睛渐渐失焦，好像正看向李燕燕背后的窗户。
李燕燕回头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外面，天气一片晴朗，微风徐徐，白色窗帘时不时飘飞起来，窗帘一角被吹飞到窗外。
再看向尤莉，她的目光逐渐呆滞。只有两鬓卷卷的头发在飘逸。
能看出尤莉越来越不安的情绪。
“尤老师，尤老师！”李燕燕赶紧叫了她两声，打断她的思绪，然后伸手握住了尤莉的手，轻声安抚。
“尤老师，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请你冷静一点，有我在，请放心。”
像是白日里魔怔了一下，尤莉猛地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刚才我……”尤莉充满歉意地低下头。
她到底想起什么事情了呢？
那双她梦中的眼睛，到底又指代什么呢？
如果尤莉老师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很有可能是受到过什么精神虐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