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挥舞着鞭子的恶仆看到几个持刀护卫,也立刻收敛了平日的嚣张,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弯腰行礼。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庄园里,拿鞭子的永远要敬畏拿刀的,而拿刀的又要敬畏草。
草走到第一片田地前,停下了脚步。
“把馒头分下去,一人一个。”他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那些恶仆明显愣住了,脸上写满了诧异。
但他们不敢问为什么,更不敢违抗,只能照办。
“都过来!每人领一个馒头!”恶仆对着田里的奴隶们吼道。
那些奴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馒头?用粮食做的馒头?给他们?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确认这不是幻觉后,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排着队,每个人从篮子里接过一个还带着余温的白面馒头。
拿到馒头的瞬间,有人手都在颤抖。
他们捧着馒头,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然后齐刷刷地跪下,对着草磕头。
“谢谢大人!感谢大人的恩赐!”
“吃吧。”草淡淡地说。
得到了许可,那些人立刻迫不及待地把馒头往嘴里塞。
他们吃得很急,很快,手上和脸上都沾满了馒头的碎屑,还混合着手上的泥土。
但没有人在乎,他们只知道,这是粮食,这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太好吃了。
细腻柔软的口感,淡淡的麦香,甚至还有一丝甜味。
虽然混合着手上的泥土,但那又怎样?
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发完一个地方,他就转身去下一个地方,重复同样的流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为了得到那些人的感谢吗?
不是。
那些感激的话语在他心里激不起任何涟漪。
是为了享受他们的跪拜吗?
也不是。他对这种场景甚至感到有些麻木。
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想让大家都尝尝粮食的味道吧。
让曾经那个在地牢里吃土,差点饿死的自己,能再吃一口粮食。
哪怕现在的他,每天都能吃到远比这馒头精致的食物。
那个小孩子倒是格外开心。
他亲手给那些浑身泥土,衣衫褴褛的奴隶们发馒头,像是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
看着那些人像是在吃山珍海味,小孩觉得很好奇,自己也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嗯......也就是平时吃的那个味道。
不对,甚至比他平时吃的还要难吃一点。
他困惑地歪着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吃起来那么香。
……
太阳依旧高悬,不知疲倦地散发着光和热。
在这个没有黑夜的世界里,时间的流逝只能通过人们的疲惫来感知。
草带着队伍来到了最后一片田地。
这是一片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土地。
三年前,他就是在这里劳作,在这里吃土,在这里捡了那些仆人丢掉的饼,在这里看到了那个拿着黑色棍子的黑衣人。
也是在这里,知道了那些拿鞭子的仆人也会流血。
他站在田埂上,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些劳作的人们。
那些人远远看到有队伍过来,立刻跪下行礼。
没有人抬头看他。
没有人认出他来。
因为他现在穿着整洁的绸缎衣物,皮肤干净,气质也完全不同了。
而且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那个捡了饼的孩子早就在地牢里死了,被黄土吞噬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更不可能穿得这么体面,带着这么多护卫,像个少爷一样出现在这里。
所以虽然有人觉得眼前这个孩子的轮廓似乎有些眼熟,但谁也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草也没有主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