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一枚新鲜松脂粘住的蚂蚁,还有一块刚从土里挖出的半化松脂。“先生请看,这琥珀里的小虫,与松脂粘住的蚂蚁,姿态是不是一样?这半化松脂,已有琥珀的雏形,却仍带着松脂的清香,这难道不是最直接的证据?”
学者仔细对比着三枚样本,又翻看着陶弘景记录的土埋实验笔记,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先生所言,确有道理。是我固守书册,忽略了天地间的真机。”那天,学者留下了自己珍藏的《隋书》抄本,还在“兽魄”条目旁批注了“陶先生以松脂证之,当从其说”。沈砚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整理本草的过程,不仅是纠正讹传,更是一场场温柔的对话——用事实说服偏见,用真理照亮蒙昧。
陶弘景还在琥珀条目里补充了“辨伪法”:“真琥珀温润有光,内多有异物,燃之有松香气;伪者多为树脂伪造,质脆易裂,燃之无松香。”他说:“不仅要让后人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更要知如何辨其真伪。”沈砚帮着抄写手稿时,笔尖划过竹简,仿佛能看到千百年后的人,拿着《本草经集注》,准确地辨认出琥珀,不再被“顿牟”“江珠”“兽魄”的名字迷惑,心里便满是欢喜。
第七卷:砚行传真义,南北破迷云
《本草经集注》的琥珀条目定稿后,陶弘景对沈砚说:“真相不能只藏在道观的书册里,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年轻,走得动,不如带着标本,去你曾去过的地方,把这个道理说给更多人听。”沈砚点点头,收拾了行囊——里面装着五枚琥珀标本、松脂样本,还有陶弘景手写的辨真手稿,踏上了传播真相的路。
他先回到荆州市集。那个曾卖“顿牟”的商贩还在老地方,见沈砚来,笑着迎上来:“客官又来买‘顿牟’?最近好多人来问这石头,都说能吸毛,是神物哩!”沈砚取出琥珀标本和松脂,放在案上:“老丈,这‘顿牟’其实叫琥珀,是松脂埋在地下千年变的,不是神物。您看这松脂,粘住绒毛后,也能吸起轻羽,和‘顿牟’一样,只是松脂没经过岁月打磨,才不是琥珀。”说着,他点燃一小块琥珀,空气中立刻飘起松针的清香。商贩愣了愣,又自己试了试点燃松脂,果然是同样的香气,忍不住感叹:“原来我卖了这么多年的‘顿牟’,竟是松树上的东西!以后我得跟买的人说清楚,不能再传神神道道的了。”
离开荆州,沈砚又去了芜湖渡口。那个捞到“江珠”的渔翁正坐在船头补网,腰间还挂着那枚“江珠”。“渔翁,您这‘江珠’,其实是琥珀,是松脂埋在土里后,被雨水冲进江里的。”沈砚递过松脂样本,“您闻闻,是不是和松树上的香味一样?”渔翁凑过去闻了闻,又把“江珠”浸在水里,看着阳光透过石面,忽然笑了:“以前总觉得是江神保佑,才捞到这珠子,现在知道是松脂变的,倒更觉得亲切——咱们山里人,天天见松树,原来这宝贝,就藏在松树下哩!”
沈砚还去了会稽山村。那个曾悄悄给他讲“兽魄”传说的少年,如今已是村里的猎户,见沈砚带着标本回来,立刻召集了村民。沈砚拿出老人留下的“兽魄”,又展示了松脂化珀的实验记录,说:“老丈之前已经知道了,这‘兽魄’不是虎魂,是松脂变的,咱们祭拜它,不如祭拜养育松树的山林。”村民们听着,又看着标本里的松木纹,纷纷点头。少年还带着沈砚去了那棵老槐树下,把原来放“兽魄”的木案,改成了摆放松脂标本的展台,说要让村里的孩子从小就知道琥珀的真相。
一路上,沈砚也遇到过质疑的人。有个老秀才,坚持说“虎魄”是古书记载,岂能轻易更改?沈砚便拿出陶弘景的手稿和标本,耐心地讲解实验过程,直到老秀才点头认输。他发现,传播真相最难的,不是说服无知的人,而是打破固执的偏见;但最让人欣慰的,是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从“信传说”变成“信事实”——市集的商贩不再说“顿牟是神物”,渔翁不再说“江珠是江神念珠”,山村的人不再祭拜“兽魄”,而是开始留意松树下的树脂,好奇它们会不会在千年后变成琥珀。
第八卷:弘景终定稿,珀韵永留真
沈砚回到茅山时,已是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