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声音低沉如古钟,他从神龛旁的木盒里取出一块琥珀,这琥珀是上月从黎凡特商人手中换来的,通体澄澈,阳光透过它时,能看见里面裹着一片细小的松针。在埃及人的信仰里,琥珀是太阳神拉的眼泪,藏着净化与治愈的神力,梅里常用它来调和药膏,治疗皮肤的顽疾。
梅里先将琥珀放在青铜盘里,用燧石小刀刮去表面的杂质——这是埃及人最简单的净制,他们相信只有洁净的琥珀,才能承载神明的力量。接着,他取来一块光滑的石灰石研台,将琥珀碎块放在上面,用象牙研杵细细研磨。琥珀在研台上渐渐变成细粉,散发出淡淡的松脂香气,与殿内燃烧的没药香交织在一起,竟让凯的呼吸都平缓了些。
研磨好的琥珀粉被倒入一个陶制的小罐中,梅里又加入两勺融化的没药油脂——没药是埃及药典中常用的抗炎药材,与琥珀配伍,能增强消肿止痛的功效。他用木勺将琥珀粉与油脂反复搅拌,直到罐中变成均匀的膏状,膏体泛着浅金的光泽,如凝固的蜂蜜。
梅里让凯坐在石凳上,卷起裤腿,先用浸了尼罗河清水的麻布擦拭溃烂处,动作轻柔得似怕碰碎了琉璃。接着,他用指尖蘸取琥珀膏,均匀地涂抹在患处,从红肿的边缘向中心推揉,每推一下,便低声念一句祷词:“拉的眼泪啊,抚平这皮肉的苦楚,让健康如尼罗河的春水般回归。”
凯起初还忍着疼,可随着药膏的渗透,患处渐渐传来一阵清凉,那钻心的痛感竟慢慢消散了。梅里又取来干净的麻布,将凯的小腿包裹好,嘱咐道:“每日换一次药膏,三日后来见我。”三日后,凯果然如约而至,他的小腿已消肿大半,溃烂处也结了浅粉色的痂,走路时再也不用一瘸一拐。“多谢祭司,多谢神明的恩赐!”凯对着梅里深深鞠躬,目光落在神龛旁的琥珀上,满是敬畏。
梅里望着凯离去的背影,将剩下的琥珀膏收进木盒——他知道,这不是神明的恩赐,是琥珀本身藏着的力量。这从远方而来的“太阳之泪”,正以它温和的方式,守护着尼罗河岸边的生灵。
第三卷雅典学园燃珀香狄奥巧解战士忧
公元前四世纪,雅典的柏拉图学园里,橄榄树的影子在石板路上织成细碎的网。学者狄奥坐在廊下,面前放着一卷羊皮纸,纸上写着关于“自然之物”的论述,可他的目光却不时飘向廊外——那里站着一个名叫阿瑞斯的年轻战士,身材高大,却总低着头,眼底的红血丝像未干的血迹。
“阿瑞斯,你已三日未好好入眠了。”狄奥放下羽毛笔,声音温和,“是战场上的景象,总在夜里缠着你吗?”阿瑞斯点点头,声音沙哑:“每到深夜,耳边就响着兵器的碰撞声,眼前总浮现着战友倒下的模样,一闭眼,就再也睡不着。”
狄奥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小巧的青铜熏炉,又从一个木匣里取出一小块琥珀——这琥珀是他从黑海沿岸的商人手中换来的,当地人称它为“Elektron”,意为“耀眼的太阳”。狄奥曾发现,摩擦这琥珀时,它能吸起桌上的棉絮,更奇妙的是,燃烧它时,会飘出松针般的清芬,闻着让人心神安宁。
“来,坐在这里。”狄奥让阿瑞斯坐在廊下的石凳上,将青铜熏炉放在他面前,然后用打火石点燃炉中的木炭,待木炭烧得通红,便将琥珀轻轻放在上面。琥珀遇热,渐渐融化成透明的液滴,液滴又慢慢凝固,同时散发出一缕缕清烟——那烟不像松木燃烧时那般浓烈,也不像没药那般厚重,带着一丝清甜,如春日清晨的松林气息,缓缓漫过廊下。
阿瑞斯起初还紧绷着肩膀,可随着琥珀香的弥漫,他的呼吸渐渐放缓,眉头也一点点舒展。“这香气……”他轻声说,“像我小时候在故乡的松树林里,闻到的味道。”狄奥点点头:“这琥珀,本就是松脂凝结而成,藏着山林的平和。它燃烧时的香气,能让躁动的灵魂,回到最安静的地方。”
熏炉里的琥珀渐渐燃尽,阿瑞斯竟靠在廊柱上,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是他三日来,第一次感到眼皮沉重。狄奥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橄榄树的影子慢慢移动。待阿瑞斯醒来时,眼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