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回到药庐,从抽屉里取出一块老檀香——是去年云游时从江南带回的,木质紧实,闻着有清苦的温醇气。他又取来琥珀粉,将檀香削成细屑,与琥珀粉按二比一的比例混合,再用少许芝麻油调成糊状。
“明远,你且躺下。”李墨青让苏明远靠在药枕上,用指尖蘸了些药膏,轻轻敷在他两侧太阳穴。苏明远只觉太阳穴处先是一阵清凉,接着便有暖意慢慢渗进去,那股钻心的疼意,竟像被温水化开的冰,一点点消散了。“先生,这……这竟不疼了?”他惊喜地睁大眼睛,“方才还觉得头里有根筋在跳,现在竟松快了!”
李墨青又给他开了菊花茶,让他每日泡饮,清泻肝火。“你这病,是熬夜苦读熬出来的。”他叮嘱道,“夜里肝需藏血,若总熬夜,肝血不足,肝火便容易上冲。以后每日酉时后便歇下,莫要再熬到子时。”苏明远连连点头,第二日再来时,已能正常看书,眼底的红血丝也淡了许多。
三日后,苏明远的偏头痛彻底好了。他来谢医时,还带了自己写的字幅,上面题着“檀珀敷穴驱头疾,仁心济世暖寒窗”。李墨青将那幅字挂在药庐墙上,又在医案上补充:“偏头痛属肝火上炎者,以琥珀之温敛肝火,檀香之清散头风,二味相和,敷于太阳,恰中病所。此与阿育吠陀‘平皮塔之燥’之理相通,亦合中医‘芳香散邪’之论。”窗外的秋风卷着落叶飘过,药庐里檀香与琥珀的余味,仍在空气中轻轻萦绕。
第三部分山村口传秘:琥珀艾草熏
霜降过后,李墨青听闻山北的麻溪村有位王婆婆,善用琥珀治腹痛,便特意绕路去拜访。麻溪村藏在深山里,只有一条石板路通向外界,李墨青走了大半日,才在村口见到一位提着竹篮的老妪——正是王婆婆,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竹篮里装着晒干的艾草和几块琥珀。
“墨青先生是为琥珀来的吧?”王婆婆笑着迎他进屋,屋里的土灶上正坐着一口砂锅,锅里飘出艾草的清香。“我这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书里可没写。”她指着墙上挂着的旧布巾,上面绣着几株草药,“我年轻时,村里有个妇人难产,腹痛了三天三夜,稳婆都没办法。我娘就用琥珀磨粉,混着艾草点燃,在她小腹上熏,熏了半个时辰,妇人就生下了孩子,腹痛也止了。”
李墨青听得认真,又问:“那寻常腹痛,也能用这法子吗?”王婆婆点点头,起身从柜里取出一块琥珀,“你看,这琥珀要选带点红的,才是‘火性足’的。艾草要选陈艾,晒干后揉成绒,和琥珀粉拌在一起,用粗纸卷成条,点燃后隔一层布熏腹痛处。”她顿了顿,又道,“去年村里的李二嫂,总说小腹冷痛,吃了不少药也没用,我用这法子给她熏了七日,她就说不疼了,现在还能下地种庄稼呢。”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李二嫂来了,手里提着一篮红薯。“王婆婆,我来给您送红薯!”她看见李墨青,笑着说,“先生要是不信,我给您说说我的情况——去年冬天,我总觉得小腹里像揣着块冰,疼起来直不起腰,连月经都不准。王婆婆用琥珀艾草熏了我几次,每次熏完都觉得肚子里暖暖的,熏到第五次,腹痛就轻了,第七次就全好了。”
李墨青取出纸笔,仔细记录下王婆婆的方法:“琥珀粉一钱,陈艾绒三钱,共研匀,卷纸为炷,隔布熏于脐下关元穴,每日一次,每次一盏茶时。治寒凝气滞之腹痛,效佳。”他又问王婆婆:“村里的志书里,有记载这法子吗?”王婆婆摇摇头:“我看过村里的老账本,只写着‘琥珀可治腹痛’,没说怎么用。这都是一辈辈口传下来的,我娘教我,我以后还要教我孙女。”
离开麻溪村时,王婆婆送了李墨青一包陈艾绒和一块琥珀。夕阳下,石板路泛着淡金色的光,李墨青握着那块琥珀,忽然明白——许多民间医术,就像这深山里的琥珀,藏在“文献记载”的缝隙里,靠着口口相传,才得以留存。他在医案的扉页上写下:“医道之传,非独在书,亦在民间。琥珀艾草熏治腹痛,未见诸古籍,然实践验之有效,此乃‘实践先于文献’之证也。”山风掠过树林,带着艾草的清香,仿佛在应和着他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