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羊合叶长得最好,还能让您看看公羊吃了后的样子。”李时珍连忙道谢,看着秦老栓赶着羊群远去的背影,心里满是激动——这趟蜀北之行,果然没白来,民间牧人的口传经验,比典籍里的寥寥数语,更能解他的疑团,也更贴近真实的药性。
第二卷北坡观草:物性辨真章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秦老栓就背着羊鞭来了。李时珍和庞宪早已收拾妥当,跟着秦老栓往北坡走。北坡的路更陡,两旁长满了灌木,秦老栓边走边指着路边的草药:“这是柴胡,治感冒的;这是黄精,补身子的;前面那片绿的,就是羊合叶了。”
转过一道山弯,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北坡的岩石缝里,长满了淫羊藿,三枝九叶的植株,在晨露里泛着绿光,叶背的金斑像撒了碎金,凑近闻,辛香里带着点泥土的湿润。秦老栓指着一株长势最旺的淫羊藿说:“先生您看,这羊合叶喜阴湿,却又怕涝,这北坡的岩石缝刚好,能挡雨又能存潮气,所以长得好。南坡的太晒,叶子容易蔫,药性也弱。”
李时珍蹲下来,仔细观察淫羊藿的根须,根须扎得很深,紧紧贴着岩石,断面渗出细小的白浆,辛香更浓了些。“老丈,采这草有什么讲究吗?比如季节、时辰?”秦老栓点点头,说:“采得时候得用手拔,不能用刀割,刀割会伤根,来年就长不好了。最好是春末夏初采叶,那时候叶子嫩,药性足;冬天采根,根里藏着阳气,治寒痹更管用。咱村的山医,冬天采根泡酒,能卖个好价钱。”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羊叫,秦老栓吹了声口哨,羊群慢悠悠地走过来,直奔淫羊藿丛。几只公羊抢着吃,吃得欢快,吃完后精神头更足了,围着母羊转来转去;母羊也吃了些,却没公羊那么兴奋。秦老栓指着公羊说:“先生您看,公羊吃了后,毛都亮了,这就是草的阳气起了作用。但要是吃多了,公羊也会燥得慌,到处乱撞,所以我一般不让它们吃太多。”
李时珍取出罗盘,测了测北坡的朝向和坡度,又用手摸了摸土壤的湿度,都记在本子上。“老丈,除了泡酒,这草还有别的用法吗?”秦老栓想了想,说:“山医还会把叶子晒干,研成粉,和蜂蜜调成膏,敷在痹痛的地方,也管用。去年我腿痹,山医就给我敷了这膏,敷了三天,腿就不疼了。不过敷的时候要注意,要是皮肤破了,可不能敷,会疼得厉害。”
庞宪在一旁采了株淫羊藿,想放进药篓,秦老栓连忙拦住:“这株还没长好,再长半个月才好采。采早了,药性不够;采晚了,叶子就老了,没什么用。”李时珍笑着说:“老丈真是懂这草,比典籍里写的还细致。典籍里只说‘生泰山山谷’,却没说蜀北也有,更没说采制的讲究,这些都是实践出来的真学问啊。”
中午时分,他们坐在岩石上休息,秦老栓从怀里掏出个粗瓷碗,倒了点自己泡的淫羊藿酒,递给李时珍:“先生尝尝,这是我用冬天采的根泡的,还加了点干姜,暖身子。”李时珍接过碗,喝了一小口,辛麻感从喉咙滑到胃里,慢慢暖起来,没有一丝燥意。“老丈,这酒泡了多久?”“泡了三个月,泡得越久,药性越纯。”李时珍点点头,把这点也记在本子上,心里越发觉得,民间的智慧,才是本草的根。
第三卷山医解惑:病案证本草
从北坡回来后,秦老栓说要带李时珍去见村里的山医——李老爹。李老爹住在山坳深处的茅草屋里,屋里摆满了药罐、药篓,墙上挂着幅手绘的草药图谱,其中淫羊藿的图样,画得格外细致,旁边还注着苗文。
李老爹见李时珍来,连忙迎进屋里,泡了杯草药茶:“听说先生是从蕲州来的名医,还懂本草,我这屋里的草药,先生要是有兴趣,尽管看。”李时珍指着墙上的淫羊藿图谱,说:“老爹,晚辈正是为这羊合叶而来,想请教您几个病案。”
李老爹取过一个泛黄的病案簿,翻开来说:“先生请看,这是我近十年治羊合叶的病案。嘉靖三十三年,治王阿婆寒痹:羊合叶(冬根)三钱,干姜一钱,用米酒泡七日,每日服一小杯,外敷药渣,三十日愈。嘉靖三十五年,治李二柱阴虚误服: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