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半信半疑地跟着试。有户张姓村民嫌麻烦,只种水稻和泽泻,跳过了油菜,结果第三年泽泻就长不大了,块茎上还长了黑斑。“你看,土地缺了油菜这味‘料’,就像人缺了盐,提不起劲。”周守田扒开他家的土,比轮作田的土少了层油光。
吉阳镇多丘陵,梯田高低错落,保水不易。轮作的法子却帮了大忙:水稻的秸秆还田,能保水;泽泻的根须固土,能防冲;油菜的枯枝覆盖,能防冻。有年暴雨冲垮了不少梯田,唯有实行轮作的田块,田埂被泽泻和油菜的根须缠得结实,只塌了几处边角。“这哪是种庄稼,是给土地编了层铠甲!”村民们看着tact的田埂,对周守田越发信服。
轮作种出的泽泻,块茎总比别处的沉。药铺掌柜称过:吉阳泽泻每斤比外乡的多出二两“肉”,断面的粉性也更足。有个福州来的药商,拿着吉阳泽泻和别处的对比,发现吉阳的块茎表皮总带着点没洗尽的泥星子,熬出的药汤却更醇厚。“这泥是吉阳的‘地魂’,跟着泽泻入了药,药效才更地道。”老掌柜的话,让药商成了吉阳泽泻的常客。
元代的《建宁府志》里,第一次记下了吉阳的轮作:“吉阳田,春稻、秋泽、冬菜,岁三收,土脉愈肥,其泽(泽泻)为闽北冠。”编纂者特意走访了周守田的后人,把“水旱轮作三茬法”记在方志里,只是那时还没人想到,这法子会在千年后成为“非遗”,更想不到泽泻会和莲子、仙人草、水蕹菜凑成“四宝”——土地的智慧,总在不经意间,为未来埋下伏笔。
第三回三洗三晒炮制里的土与火
明代永乐年间,吉阳镇出了个叫吴药婆的女医。她不光懂种泽泻,更会炮制,经她手处理的泽泻,断面像撒了层细雪,药效比别家的强出三分。“泽泻是‘土精’,得用‘水涤火炼’的法子请它显灵。”吴药婆的炮制有个讲究:三洗三晒,每一步都得顺着天时地利。
头洗用建溪的活水。清晨的溪水带着露水的凉,能洗去块茎表面的浮泥,却不伤及那层带着“地脉”的细泥。“这泥是好东西,藏着田里的元气,洗太净了,药效就飘了。”吴药婆总带着小孙女去溪边,教她用竹篮盛着泽泻在流水中轻晃,“像给娃娃洗澡,得温柔,还得留着点奶香味。”
一晒要选正午的太阳。竹匾铺在晒谷场上,泽泻块茎摊得匀匀的,每块都能晒到太阳。“这是让太阳把水汽逼出来,却不能晒焦,得看着表皮发皱就收。”小孙女试过一次晒过头,块茎缩成了干柴,吴药婆叹道:“过犹不及啊,泽泻性缓,晒得太急,就成了‘暴脾气’,药汤会苦得伤人。”
二洗用井水,要在月上中天时。“井水夜凉,能收住泽泻的火气。”吴药婆说,这一步是为了让块茎里的淀粉沉淀,断面才会泛粉光。洗完后不马上晒,得放在竹筛里阴一夜,让水汽慢慢渗出来,“就像人出汗,得等它自己落,不能硬擦。”
二晒选多云的日子。柔和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块茎慢慢变干,表皮的泥星子结成了细密的小颗粒,像撒了层芝麻。“这是土与火在说话呢,泥星子粘得越牢,药效越稳。”吴药婆用指甲刮了刮,泥星子竟嵌在皮里,要使劲才掉。
三洗最关键,用的是稻田里的“冬水”。经过一冬沉淀,稻田水带着稻根的腐殖香,能让泽泻染上点“谷气”。“药不光要治病,还得养人,带点谷气,才不伤脾胃。”三晒则要在通风的屋檐下,阴干七日,让块茎慢慢“醒”过来,直到断面的粉性像凝脂一样。
有个外地药商想学这手艺,偷着看了三天,回去依样画葫芦,却总做不出带泥星子的效果。吴药婆笑着说:“他用的是自来水,晒的是炭火,哪来的溪魂、日光、谷气?泽泻认地,炮制也得认地啊。”——这“三洗三晒”的古法,就像给泽泻刻上了吉阳的印章,任谁也仿不去。
第四回四宝结缘吉阳滋味里的共生
清代乾隆年间,吉阳镇的“四宝”之说渐渐传开。那时的吉阳人,饭桌上常有这几样:莲子炖鸡、仙人草冻、清炒水蕹菜,药罐里则总飘着泽泻的香。老人们说,这四样是“田神的礼物”——莲子补心,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