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寒气逼出来。我小时候,我娘就用它给我治过风寒,管用着呢。”
李老栓迷迷糊糊听见这话,心里像点了个火星。他挣扎着想起来,却浑身没劲。“我去!”十三岁的儿子狗蛋攥着拳头,“娘,我去后山找!”
“你个娃子懂啥?”张婆婆摆摆手,“那草得认准了,别采错了毒草。让栓子缓过来点,自己去,他走南闯北的,眼神准。”
又过了一天,李老栓的精神稍微好了些。他知道再拖下去不是办法,咬着牙,让媳妇扶他起来,披上厚厚的棉袄,拄着根木棍,一步一挪地往后山走。
后山的土崖,比村里的路更难走。黄土被冻得邦硬,坡陡得能站不住脚,风刮在脸上,像被人用巴掌抽。李老栓走几步就喘一阵,咳嗽得弯下腰,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刚流出来就被风冻成了冰碴。
“不能停……娃还等着我……”他心里念叨着,盯着土崖背风的地方——张婆婆说,那草喜干怕湿,爱在背风向阳的土坡上扎根。
果然,在一处被风刮得露出黄土的崖壁下,他看见了一簇簇深绿色的草。那草不高,也就半尺来长,茎秆细细的,一节一节的,像串起来的小竹节,摸上去有点扎手,带着点涩味;叶子碎得像针尖,紧紧贴在茎上;根须扎在干裂的土缝里,黄澄澄的,看着很结实。
“就是它!节节草!”李老栓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蹲下身,用木棍小心翼翼地刨开周围的冻土,生怕把根刨断了。这草的根扎得很深,须根密密麻麻地扒着土,他费了好大劲,才连根拔起一把,茎秆断口处,冒出点黏糊糊的汁液,闻着有股淡淡的、说不出的辛辣味,呛得他打了个喷嚏,却奇异地觉得胸口的憋闷感松快了些。
他不敢多采,怕把草挖绝了,只采了够熬两锅的,用草绳捆好,揣在怀里——那里暖和,能护住草的生气。
往回走的路上,李老栓觉得脚步轻快了些。怀里的节节草,像揣了个小暖炉,隐隐透着股劲。他想起张婆婆的话,这草是黄土坡的“汗珠子”,说不定,真能救他的命。
第三章:砂锅里的药,汗珠子里的活
回到窑洞,李老栓的媳妇赶紧生火烧水。她找了家里最好的一口砂锅——那是李老栓走南闯北时,从耀州窑换来的,平时舍不得用,只在熬药时拿出来。
李老栓坐在炕沿上,看着媳妇把节节草洗干净。草上的黄土被水冲掉,露出青绿色的茎秆,节痕更明显了,像小娃娃胳膊上的关节。媳妇按照张婆婆说的,把草切成小段,放进砂锅里,加满从窖里舀来的水,又抓了一把红糖放进去。
砂锅架在柴火上,火苗“噼啪”地舔着锅底,锅里的水慢慢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一股越来越浓的气味弥漫开来,不是生姜的暖辣,也不是红糖的甜香,是一种带着土腥味的辛辣,像黄土坡上的风,粗粝,却有股穿透力,钻进鼻子里,让李老栓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这味……闻着身上好像不那么冷了。”李老栓咂咂嘴,觉得喉咙里的“棉花”似乎化了点。
熬了约莫一个时辰,砂锅里的水变成了深黄色,上面浮着一层细小的泡沫,像撒了把金粉。媳妇把砂锅端下来,晾了晾,舀出满满两大碗,递到李老栓面前:“栓哥,趁热喝。”
药汤有点烫嘴,李老栓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又苦又辣,还带着点红糖的甜,味道古怪得很,却像一股热流,从舌尖一直暖到胃里,顺着血脉往四肢窜。他没停,一口气把两大碗药汤都喝了下去,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盖上被子躺会儿。”媳妇给他盖好被子,又往炕洞里添了块柴火。
李老栓躺在被窝里,觉得浑身渐渐发热,像揣了个小火炉。先是肚子里暖暖的,然后是胸口,接着是胳膊腿,最后连脚底板都冒出了汗。那汗不是大汗淋漓,是细细密密的,像春雨打在黄土坡上,慢慢浸湿了贴身的粗布褂子,又透过被子渗出来。
随着出汗,他喉咙里的痰松动了,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次咳出了一大口稀痰,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舒坦……像是压在胸口的石头被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