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娘又用蘼芜叶、川贝、雪梨煮羹,给咳嗽的孩童吃。羹甜中带辛,孩童们不抗拒,吃了几日,咳嗽便好了。“这蘼芜入了羹,连药味都变成香味了。”孩童的母亲笑着说。蘼娘望着院里的蘼芜,它们的叶片已开始泛黄,却仍倔强地散发着辛香,心想:草木的好,就在于能屈能伸,春时清透,秋时温润,总能找到合时宜的方式滋养人。
老秀才听闻此事,特意写下:“蘼芜辛温,秋配麦冬,治燥咳头痛,辛不伤津,润不滞气,此民间妙用,暗合‘肺肝同调’之理。”蘼娘把这字条贴在墙上,看着上面的字,忽然觉得,这株被《诗经》吟唱的草,其医理与情思一样,都藏在“恰到好处”里——多一分则燥,少一分则钝,像采蘼芜的时机,早了太嫩,晚了太老,唯有清明前后,才是最好。
第七回冬寒凝郁生症结蘼芜合归暖肝肠
北风卷着雪籽,敲打着淇水的冰面,发出“咔咔”的响。蘼溪村的冬天,冷得钻心,村里的妇人又添了新病:有的小腹冷痛,经期延后,血色暗紫;有的手脚冰凉,整日没精神,说是“心里像揣着块冰”。
芜娘的表妹从邻村来,就得了这病,小腹坠痛,抱着暖炉也没用,脸色苍白如纸。“郎中说是‘血寒凝滞’,喝了药也不管用。”表妹捂着肚子说。蘼娘摸她的脉,沉迟而涩,像冻住的溪流;看她的舌,淡紫而润,知道这是“寒凝血瘀,肝气郁结”——冬属肾,寒易伤肾阳;肾阳不足,不能温煦血脉,血遇寒则凝;肝郁则气滞,气滞加重血瘀,故小腹冷痛。
她想起秋日里储存的蘼芜茎秆,又取来当归——当归甘温,补血活血,润肠通便,是冬日里的“暖药”;加了生姜,温中散寒。“蘼芜辛香疏肝,当归甘温活血,生姜辛热散寒,”蘼娘一边煮药一边说,“寒凝血瘀像冻住的河,生姜是破冰的锤,当归是融冰的暖阳,蘼芜是通河的渠,三者合力,才能让‘河水’重新流动。”
药汤煮出来,色如琥珀,辛香中带着当归的甘醇,喝下去,一股暖流从喉咙直抵小腹,表妹只觉那“冰”在肚子里慢慢融化,疼痛一点点减轻,连手脚都暖和了些。“这药喝着像热粥,舒服!”她连喝七日,经期竟准时来了,血色也亮了许多,小腹不再痛了。
村里的妇人纷纷效仿,蘼娘便教她们:瘀重者,加桃仁;气滞重者,加香附;气血虚者,加黄芪。有位常年不孕的妇人,喝了蘼芜配当归、黄芪的药汤,次年春天竟怀上了,她提着鸡蛋来谢蘼娘,说:“是你这蘼芜和当归,暖了我的肠,活了我的血。”蘼娘望着院里盖着雪的蘼芜根——此时的根已在地下积蓄力量,等着来年发芽,心想:这株草,春生茎叶疏肝,秋收根茎活血,连冬天的储存,都藏着“冬藏”养肾的理,难怪能暖人肠肝。
冬日的蘼溪村,陶罐里的蘼芜当归汤总冒着热气,辛香混着药香,漫过雪地,像无数温柔的手,抚摸着村里的每一户人家。蘼娘把多余的蘼芜茎秆和当归一起泡在酒里,制成“蘼芜当归酒”,说:“冬日喝一杯,能暖身子,防春瘟。”这酒,她也给远方的阿珩备了一份,装在陶罐里,等着合适的人带去。
第八回蘼芜岁岁发新绿情思药理共流传
又是一年清明,淇水的冰化了,溪边的蘼芜冒出新绿,像撒了一地的翡翠。蘼娘的院角,去年栽的蘼芜已长成一片,青嫩的叶片上滚着晨露,辛香漫过竹篱,与村里的炊烟缠在一起。
芜娘已能独当一面,她不仅学会了种蘼芜、用蘼芜,还把蘼娘的法子教给了邻村的妇人。“这蘼芜啊,不仅能治头痛咳嗽,还能治心里的疙瘩,”芜娘对她们说,“就像《诗经》里说的,采它的时候,心里的愁就跟着香散了。”
这日,蘼娘正在溪边采蘼芜,忽闻村里传来消息:从军的士兵回来了一批,其中就有阿珩!她手里的竹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蘼芜叶散落一地,辛香漫过脚边,像无数只手在推她。她跑回村里,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褪色的军装,正对着她家的方向张望,不是阿珩是谁?
“蘼娘!”阿珩看见她,眼里的光比春日的晨露还亮。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