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带着阳光的暖、泥土的润,还有种说不清的亲切,像扑进了母亲的怀抱。他取出江南带回的纸笔,在田埂上铺开,要把《蜀芎歌》续写下去。
\"真芎须向蜀中捎,\"他念着赵瑾叔的诗句,笔尖悬在纸上,忽然明白了\"穹窿\"二字的深意——不仅是形态的圆厚,更是一种精神的隆起:蜀地的草木,带着山水的骨气;蜀地的人,守着故土的赤诚。就像这川芎,离了蜀地便失了穹窿之态,人离了故乡,也难免少了份底气。
王老汉的小孙子凑过来,指着纸上的字问:\"先生,这芎能长到天上去吗?\"赵瑾叔笑着把他抱起来,让他摸芎顶的隆起:\"它长不到天上,却能把蜀地的灵气带到天上,让月亮都闻得到香。\"孩子似懂非懂,摘下朵川芎花插在他发间:\"那先生就是带香的人,走到哪里,都带着咱蜀地的味儿。\"
夕阳把药田染成金红色,芎叶上的露珠闪着光,像无数个跳动的音符。赵瑾叔写完最后一句:\"莫叹他乡芳草盛,蜀芎一瓣足平生。\"他把诗稿折好,夹在祖父的药书里,忽然觉得,这诗不是写给别人看的,是写给故乡的草木,写给血脉里的乡愁,写给那句\"真芎须向蜀中捎\"里藏着的,对故土最深沉的自豪。
山风掠过田埂,带着芎香,吹起他的长衫。远处的岷江在暮色里泛着银波,青城山的轮廓渐渐隐入雾中,像个巨大的穹窿,将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灵草、故人,都温柔地拥在怀里。而他知道,无论走多远,这穹窿里的香,永远是他回家的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