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更浓了,浓得像化不开的粥,他甚至能看见雾气里浮动的细小颗粒,像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他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找药锄,手却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软乎乎的,带着体温。
\"啊!\"他尖叫一声,猛地缩回手,连滚带爬地后退。
黑暗中,两点幽绿的光在雾里亮起,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呼哧呼哧\"的,像个风箱在拉。是熊!是黑熊山神!栓柱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
幽绿的光停在他面前,呼吸声喷在他脸上,带着股浓烈的腥气,像是刚吃过生肉。栓柱闭上眼睛,等着被撕碎,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想起了爹临终前的样子,想起了狗剩的单纯,想起了李寡妇家水肿的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我错了......我不该贪心......\"他哽咽着,\"猪苓......我不该独吞......\"
就在这时,那呼吸声突然停了,幽绿的光也暗了下去。雾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哼哼\"声,不是熊的咆哮,是一种粗重的、带着鼻息的哼哼,像......像野猪!
栓柱慢慢睁开眼,雾里,一个庞大的黑影站在他面前,油亮的黑,在月光下泛着水光,不是熊,是头野猪!它的鼻子在地上嗅了嗅,然后转过身,往一个方向走去,走几步就回头看他一眼,喉咙里发出\"哼哼\"的声,像是在说\"跟我来\"。
栓柱愣住了。这野猪是从哪来的?它想干什么?是要救他,还是要把他引到更深的地方吃掉?
雾越来越浓,他要是不跟野猪走,怕是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他咬了咬牙,挣扎着站起来,跟在野猪后面。
四、路现途迷苓失魂惊
野猪走得不快,似乎特意等着栓柱。它的蹄子踩在腐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在寂静的雾里格外清晰,像在给他引路。栓柱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既害怕又庆幸——害怕这野猪突然翻脸,庆幸自己暂时有了方向。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雾忽然淡了些,能看见前面有块巨大的岩石,像头卧着的黑熊。野猪在岩石前停下,用鼻子拱了拱地面,然后转过身,对着栓柱\"哼哼\"了两声,转身钻进旁边的密林,不见了,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蹄印,在地上格外清晰。
栓柱走到岩石前,发现岩石后面有一条狭窄的小路,虽然陡峭,却能看出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路边还放着几个空药篓,像是其他药农留下的。
\"这是......出山的路?\"他又惊又喜,刚才的恐惧一扫而空,\"原来这野猪是在救我!看来老子命不该绝!\"
他刚想顺着小路往下走,忽然想起自己的药篓。\"我的猪苓!\"他赶紧去摸背后,却摸了个空——药篓不见了!
他慌了,四处张望,雾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岩石和那条狭窄的小路。他明明记得自己把药篓背在身上的,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掉了?还是被那野猪叼走了?
\"猪苓!我的猪苓!\"他疯了似的往回跑,想找回药篓,可刚跑没几步,周围的雾又浓了起来,比刚才更白,更冷,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了,仿佛刚才的小路和岩石都只是幻觉。
\"别找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雾里响起,不是人的声音,也不是兽的声音,像是风从岩缝里挤出来的,\"贪婪的人,不配拥有山的馈赠。\"
栓柱吓得一哆嗦,瘫坐在地上:\"谁?谁在说话?是黑熊山神吗?\"
声音没有再响,只有风在\"呜呜\"地吹,像是在嘲笑他。栓柱看着白茫茫的雾,心里第一次涌起深深的绝望——他丢了猪苓,可能还会丢了命,就算能出去,他也成了个笑话,一个为了贪心差点送命的笑话。
他想起自己对狗剩说的谎,想起李寡妇家水肿的娃,想起爹说的\"猪苓认人,心善的能找着,心黑的见不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对着雾里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