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绽放,紫花如蝶,铺满假山,引得滇南的文人墨客纷纷前来观赏。杨慎索性在院中设了“金钗诗会”,每逢花开,便邀众人饮酒赋诗,以金钗寄怀。
他在诗会上,常讲起云峰山的奇遇:“那日冒雨攀岩,见金钗顶雨而开,忽然明白,贬谪不是‘困’,是‘醒’——醒见草木之勇,醒见本心之坚。”众人听着,望着雨中怒放的金钗,再想起自己的境遇(李中溪遭弹劾,李元阳弃官归隐),无不唏嘘,却也生出几分豁达。
除了赋诗,杨慎更将金钗的精神融入治学。他在滇南期间,主持编纂了《云南通志》,校勘了《六书博证》,甚至将中原的戏曲与滇南的民歌融合,创作出《滇南曲》。这些成就,皆在“黄梅雨”般的压抑中完成,正如那金钗,在逆境中绽放华彩。
有次校勘《史记》至深夜,他累得伏案而眠,梦中又见云峰山的金钗。那草对他说:“君着书,如我开花,不为虚名,只为留下些什么。”醒来后,他在书稿上题字:“金钗有花,着述有字,皆为不朽。”
第八回故友凋零金钗在,晚岁犹忆雨中魂
嘉靖二十年,李元阳与唐锜相继病逝。杨慎捧着他们的遗作,来到后院的金钗丛中,老泪纵横。“诸君虽去,金钗仍在,诗仍在。”他将友人的诗稿焚于花前,火光中,仿佛又见四人雨中论诗的场景。
李中溪来看他时,见他鬓发全白,仍每日在金钗丛中着述,叹道:“兄已年过花甲,何苦如此操劳?”杨慎指着金钗:“你看它,年年开花,从不知老。我辈读书人,也该如它,活一日,便绽放一日。”
他晚年编纂《升庵全集》时,特意将《雨中漫兴柬泓山中溪洱皋》放在诗集卷首,并写下长篇题跋,详述金钗石斛的形态、品性,以及它如何陪伴自己度过滇南的二十余载贬谪岁月。“此草非仅草木,实乃吾之良师,”他写道,“它教我:雨中可开花,逆境可着书,人生无绝境,唯有自画牢。”
嘉靖三十八年,杨慎在永昌病逝,享年七十二岁。临终前,他让弟子将自己葬在云峰山的金钗崖下,并留下遗言:“墓前种满金钗,花开时,如见我诗。”
第九回金钗岁岁雨中开,诗魂永伴滇南春
杨慎死后,升庵书院成了滇南文人的朝圣之地。后院的金钗石斛,被精心呵护,每逢黄梅雨季,依旧开得如火如荼。当地百姓为纪念他,称这草为“升庵钗”,说“戴此草者,可增风骨”。
万历年间,有江南学子慕名而来,在云峰山的金钗崖下,见到了杨慎的墓。墓前的金钗开得正盛,紫花在雨中摇曳,像在吟诵那首《雨中漫兴》。学子将此景绘成《雨中金钗图》,题诗其上:“谪仙已去魂犹在,金钗岁岁雨中开。”
清代编纂《明史》,记载杨慎事迹时,特意提及这首诗:“慎在滇南,见金钗石斛雨中绽放,有感而作,其诗虽写草木,实寓孤忠。”而“开遍金钗石斛花”一句,更成了形容“逆境中坚守”的经典意象,被后世文人反复化用。
如今,若你走进云南保山的升庵祠(原升庵书院),仍能在庭院中见到大片的金钗石斛。每逢初夏梅雨季节,紫褐色的茎上便缀满淡紫色的花,雨水打湿花瓣,却浇不灭那份蓬勃的生机。导游会指着花丛,讲述杨慎与金钗的故事,说:“这位被贬二十余载的文人,从一株草里,读出了比人生更长久的东西——那是风雨夺不走的风骨,是岁月磨不灭的诗魂。”
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打在金钗的花瓣上,“嘀嗒”作响,像在续写那首四百多年前的诗:
风袅芭蕉羽扇斜,云峰苔壁对檐牙;
满城连日黄梅雨,开遍金钗石斛花。
这雨,是滇南的雨,也是岁月的雨;这花,是崖壁的花,也是精神的花。它们共同诉说着:真正的强大,从不是避过风雨,而是在风雨中,开出属于自己的花;真正的不朽,也从不是身居高位,而是把逆境的磨砺,活成后人仰望的风景。
(全文完)
注:下卷以杨慎与友人的唱和、金钗石斛的精神滋养为主线,通过诗柬传情、病中悟草、治学着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