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孩子腕间重新变得有力的脉搏。郑国公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隐者说的“春气升发,万物始生”——原来真正的灵药,从来不是猛药攻坚,而是如这太子参般,顺着生命的时序,用最平和的力量,唤醒体内沉睡的生机。
此刻药鼎里的余温尚存,那清润的药香仍在殿宇间萦绕,像一首无声的歌谣,唱着关于生命与希望的序曲。连廊下的铜铃都仿佛被这气息感染,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碎而喜悦的声响。
第六部分三月调和元气复,五脏安和阴阳平
当溱洧河畔的桃花落尽,换成满池田田的莲叶时,澄心苑的梧桐已撑开如盖的绿荫。距离隐者献药那日,恰好过去了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新郑宫墙内发生的变化,如同季春到孟夏的时序流转,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从枯槁到繁盛的蜕变。
此刻的姬昭,正蹲在庭院的石栏边,小手捏着面包屑喂金鱼。孩子身上不再是厚重的锦袍,而是一袭月白色纱衣,领口袖口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随着他跑动的身影轻盈翻飞。他的脸颊已泛起健康的红晕,像熟透的水蜜桃,跑动时额角会渗出细密的汗珠,那汗珠不再是过去的黏腻虚浮,而是带着温热的生气,落在青石板上碎成清亮的小水洼。
“殿下慢些跑!”乳母王嬷嬷端着一碗山药莲子粥跟在身后,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月牙。自从服用“承露饮”后,姬昭的食欲一日好过一日,从最初只能喝半碗米油,到如今能吃下整碗的莲子羹,甚至会指着御膳房的方向说:“嬷嬷,我想吃昨天那道笋丁炒鸡丝。”此刻他听见呼唤,却回过头做了个鬼脸,转身追逐一只停在睡莲上的红蜻蜓,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庭院,惊起了檐下筑巢的燕子。
郑国公站在水榭回廊上,手中的玉如意早已换成了一柄湘妃竹扇。他望着儿子灵活的身影,眼中的焦虑早已化作欣慰的笑意。三日前,他特意命人取来姬昭周岁时穿的红袄,那曾显得宽大的衣袍,如今套在孩子身上竟已嫌紧,袖口露出的小臂圆滚滚的,透着健康的肉粉色。
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围着一张花梨木桌案忙碌。李太医手持鎏金脉枕,屏息凝神地搭着姬昭的腕脉。孩子的手腕不再像过去那般细若麻秆,此刻肌肤下的脉搏沉稳有力,如春水畅流,时而带着夏阳般的蓬勃生机。“妙啊!”李太医忽然松开手指,眼中精光四射,“太子脉象‘和缓有力’,此乃胃气充盈之兆!关脉如琴弦轻颤,是肝木调达;寸脉如露滴荷叶,是肺金清肃;尺脉如沉水击石,是肾水潜藏——五脏六腑,竟无一味偏衰!”
张仲明太医展开一幅脏腑图,用朱砂笔在脾肺二经处圈画:“诸位请看!三月前太子脉虚如游丝,此乃‘土不生金’;如今脾脉充盛,肺脉清匀,恰合‘培土生金’之效。隐者以太子参调和三月,竟让这孩子的五运六气重归正轨,如同枯木逢春,重新接上了天地的生气!”
说话间,姬昭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一束刚摘下的茉莉花。他将花递给正在记录医案的张太医,忽然指着窗外的荷塘说:“先生你看,那荷花早上开的和中午不一样呢!”这孩童的无心之语,却让众太医纷纷颔首——《黄帝内经》云“人与天地相参”,太子如今能留意到自然时序的变化,正说明他体内的阴阳之气已能顺应天时流转。
隐者不知何时已站在月洞门外,手中摇着一柄棕叶扇,青衫在穿堂风中微微鼓荡。他望着姬昭将茉莉花插在王嬷嬷鬓边,微笑道:“大王可曾留意,太子服药三月,并非日日加量,而是‘月初轻,月中调,月末和’?”他指向庭院中那株太子参移栽的药草,如今已长出尺许高的茎秆,开着细碎的白花,“此草顺应四时,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用药亦当如此——初时如春雨润物,唤醒生机;继而如夏阳普照,充养气血;最后如秋风扫叶,肃清余邪。如今正值夏长之时,太子体内阳气充盛,恰与天地之气相和。”
郑国公顺着隐者的目光望去,只见荷塘中一支新莲刚刚绽放,粉白的花瓣托着金黄的莲心,在骄阳下却无半分枯焦之色。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姬昭还如同一支即将凋零的花蕾,如今却似这新莲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