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从不想‘我要长得笔直’,可正是这份‘不争’,让它活得最久。”
李岩冷笑:“所以呢?你要我也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靠施舍来的同情活下去?”
“不是苟活。”
沈青芜站起身,将果实递向他,“是重生。”
她伸出手:“握住它。”
“什么?”
“握住它。”
她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不用灵力,不用意志,就用你的左手,像普通人摘果子一样,把它拿起来。”
李岩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过。
就在指尖触碰到果实的瞬间——
一股奇异的感觉顺着掌心蔓延上来。
那不是灵力,也不是温度,而是一种……节奏。
细微、缓慢、却无比坚定的搏动,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心跳。
果实内部似乎藏着某种生命律动,透过皮肤渗入他的经络,竟与他体内暴走的灵力产生了微妙呼应。
“闭上眼。”
沈青芜轻声道。
他犹豫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但感知却骤然清晰。
他“听”
到了风掠过树叶的声音,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带着某种韵律;他“感”
到了脚下土地的起伏,不再是死寂,而像是呼吸般有节律地涨落;甚至他残臂断口处的痛楚,也不再是单纯的灼烧,而像是一道尚未完成的旋律,在等待正确的音符填入。
“你一直以为,力量必须由完整才能驾驭。”
沈青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可真正的灵力,从来不是控制一切,而是学会与万物共振。”
她指向那棵远在西陆的歪脖树——此刻,它正通过灵语花的感应投影在空中浮现。
“你看它,没有挺拔的姿态,没有繁茂的枝叶,可它的每一寸生长,都是对环境的回应。
它不抗拒风,不怨恨石,不嫉妒松柏高耸。
它只是……做它能做的。”
李岩的呼吸渐渐平稳。
那只由魔气凝聚的幻手开始颤抖,继而崩解,化作黑烟消散。
鲜血止住了,残肢虽仍在隐隐作痛,却不再狂躁。
他睁开眼,低头看着手中的果实,声音沙哑:“我……我一直以为,只有补全自己,才算强大。”
“可你忘了。”
沈青芜说,“你用一只手,已经走到了许多人两只手都达不到的地方。”
李岩怔住。
记忆如潮水涌来——
他在暴雨中单手持盾护住队友的身影;
他以脚代手绘制阵图,破解古禁制的画面;
还有那次生死对决,他利用断臂诱敌深入,反手一击斩杀对手的瞬间……
原来,他从未真正“残缺”
。
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独臂,也是他力量的一部分。
泪水无声滑落。
他跪倒在地,不是屈服,而是放下。
“我……我不想再强行接回手臂了。”
他哽咽道,“我想……好好用好这只左手。”
沈青芜扶起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远处,那枚贴在无字石碑上的枯黑花瓣碎屑,忽然微微颤动。
紧接着,石碑表面的音律波形图生了变化——原本平缓的《园守安魂调》起始段,突然加入了一段新的旋律。
低沉、顿挫,带着明显的断奏感,如同一只手在试探琴键。
正是李岩刚才情绪波动最剧烈时的心跳节奏。
它被记录了下来,融入了那古老歌谣。
仿佛整座宗门的精神图谱,正在随着每一个觉醒的灵魂而不断演化。
夜幕再度降临。
沈青芜坐在医阁窗前,凝视着床上依旧沉睡的孩子。
今日之事,让她更加确信:这个孩子并非普通昏迷,他的意识仍在运作,甚至可能正通过某种方式,连接着所有经历过“残响修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