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难以预料的地震,冲击选举,甚至可能将他自身也卷入不可测的漩涡。
但我不能让步,说道:“焦主任啊,您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县里原本也想着,有些事可以缓一缓,平稳过渡为上。但是……”
我加重了语气,说道:“昨天晚上啊,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侯刚同志,亲自给我打来了电话!明确通知我们,今天上午,市纪委的调查组就要抵达东洪,一个是了解泰峰书记的事,第二个就是针对田嘉明同志在审讯吕振山过程中纵容下属、滥用私刑的问题,进行调查了解!”
“什么?!”焦进岗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市纪委……怎么知道公安局的事,在者说了,公安局是个科级单位,那用的着市纪委出面,还有啊,就算是有些措施不得当,和他们纪委有什么关系?”
“肯定不是我们县里主动上报的!”我立刻澄清,语气带着一种被动的沉重,继续道:“是胡延坤同志自己!他绕过县委,绕过县政府,直接向市政法委实名举报了田嘉明同志!田嘉明同志是副县级干部的后备人选,人大会选举的材料都报到市人大和市委组织部了。现在侯主任讲啊,举报材料已经通过政法委的正式渠道,转到了市纪委!市纪委高度重视,这个时候市纪委处于谨慎来了解情况,无可厚非嘛!焦主任,现在不是县里想不想抬手的问题,是县里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完全处于被动局面!胡延坤同志他……这是在亲手点燃引爆自己的导火索啊!他举报田嘉明,市纪委介入调查,我们公安局这边又查到了他转移赃物的铁证……这……这已经是刀兵相见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焦进岗听完,脸色凝重。他缓缓地、沉重地跌坐回长条沙发,背脊微微佝偻,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炉火,久久不语。。他明白了,胡延坤这次是真的完了!不仅自己深陷犯罪的泥潭无法自拔,还主动把市纪委这把利剑引了过来,等于是亲手断送了自己最后一丝体面和生机。现在,别说“两会”平稳过渡,胡延坤自身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过了许久,焦进岗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近乎麻木的释然,声音沙哑干涩:“朝阳……既然……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我也无话可说了。老胡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谁也……谁也救不了他了。”
我知道焦进岗此刻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作为东洪在职的县领导,东洪今天的局面,县里每一位班子成员都难辞其咎。焦进岗在省城休养期间一直不回,直到县里明确不在追究那份126人的“安置”名单就匆匆返回东洪,这里面值得玩味。焦进岗依然笃定,县里不可能、也没有能力把有问题的领导干部一股脑全部清算,那样必然导致根基动摇,引发更大的动荡和恐慌。稳定,需要策略,更需要审时度势的妥协。
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焦进岗办公室靠墙的书柜。书柜的上两层已经空了,几摞用牛皮纸仔细包裹好的书籍静静地躺在旁边的编织袋里。办公桌上,那份他亲笔写好的辞去人大主任职务的报告,墨迹早已干透,静静地躺在文件夹里。显然,这位老主任已经在为彻底“上岸”做好了准备。
我转头看向田嘉明,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田书记!这样吧,事态紧急,刻不容缓!你立刻回局里,亲自坐镇指挥部署!第一是抽调精干力量,组成专案组,对胡延坤及其直系亲属实施24小时严密监控!布控要隐秘,范围要扩大,防止其销毁关键证据!这边我马上向市委汇报。第二,集中所有优势资源,顺着曹德福和那两名司机的线索,给我深挖到底!特别是那批被转移的油!几百吨油,不是小数目,个体户短时间内根本消化不了!我判断这些油很可能就藏在东原市范围内!要找出来!第三啊,扩大审讯范围,深挖细查!所有参与转移、销赃、通风报信的人员,一个都不能漏!动作要快!要准!要狠!要办成铁案!”
田嘉明郑重的点头。他不再多言,朝我和焦进岗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房间里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