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县一中,我们并没有提前打招呼,汽车缓缓驶到一中门口,门卫警惕地看着我们,眼神中充满防备。焦杨下车后,上前交涉两句,大铁门才徐徐推开,汽车直接开进了校园。一中的办公区、住宿区和教学区都在一个校园内,我们径直朝着办公区驶去。办公区是两列红砖瓦房,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陈旧。这里除了正常的老师办公室,还有一块是行政办公室。我们几人径直来到一块写着“宿舍管理科科长”的牌子前。
科长的办公室被一把铁锁锁得严严实实,旁边有一个宿管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们几人走上前去,轻轻打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们皱起了眉头。里面有几个老师,有的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瓜子壳随意地扔在地上;有的低头织毛衣,毛线在手中翻飞;还有一位40多岁的男干部正埋头看报纸,神情专注,一个年轻人,则是神情专注的抄抄写写。
焦杨进门后轻咳了两声,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位看报纸的男干部瞟了我们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看起报纸,一边看还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们找谁啊?”
韩俊上前一步,语气平和地说道:“我们找李爱芬科长,不知道李科长的办公室门锁着,难道她开会去了?”
旁边一位正在织毛衣的女同志不屑地哼笑一声:“李科长不认字,开个什么会,开会都是王科长。找李科长?怕是找不到哦。王科长,别看报纸了,来‘业务’了。”
那位戴眼镜、头发油亮、搪瓷缸里茶水很浓的中年男子,也就是王科长,头也不抬地说:“他们不是找李科长吗?”
靠在门口织毛衣的女同志接着说:“李科长一周只上一天班,就是每周一的教师例会,其他时间一般不来,你们周一再来吧。”
另一位嗑瓜子的女老师抬眼看了一下我们,扭捏地说:“周一你们早点来,李科长一般只在会议室签个名字就走。”
这时,王科长才缓缓放下报纸推到桌面上,慢悠悠地说:“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找李爱芬科长什么事啊?”
韩俊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语气依然平和地说:“我们是县政府的,这位是李朝阳县长,这位是刘超英常务副县长,这位是分管教育的焦杨副县长。”
焦杨身为教育局长,按理说一般的老师都应该很熟悉,但这几个后勤科的老师显然对谁是教育局长、谁是县长一点也不关心。
然而,当韩俊说完后,几人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刻郑重起来。王科长随即站起身,动作慌乱得差点碰倒桌面上的茶杯;织毛衣的女同志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毛衣针和毛线往抽屉里塞;那位嗑瓜子的老师脸色都有些僵硬了;旁边一个抄材料的小伙子也慌忙站了起来,满脸紧张。
焦杨神情严肃,眼神中透着怒意,大声说道:“上班时间,你们看看自己在干什么?织毛衣、嗑瓜子、看报纸,还好,这个年轻同志‘爱好学习’。”她随即跨两步拿起那人的材料,拿在手里一看,语气中充满讽刺,说道:“好啊,‘一年有365个日出,我送你365个祝福’。”我也将本子往桌子上一拍,严厉地说:“抄歌词?”
王科长哆哆嗦嗦地说:“几位领导,我们这个宿舍管理科平时工作没那么多,也没有教学任务,所以你看,上班时间能安排的事情比较少。”
对于这种现象,我不便直接出面,焦杨便毫不客气地对几人训斥起来。
训了四五分钟后,就听到走廊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县一中校长马立新带着几个副校长和中层干部就匆匆来到了办公室前。
马立新看到我们后,脸上露出尴尬又不好意思的神情,连忙上前说道:“县长,没想到你们微服私访啊,欢迎欢迎。”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手,眼神中满是忐忑。
刘超英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大步走上前,语气极为不客气地说道:“欢不欢迎我们都来了?马校长,你看看你带的队伍,成什么样子了?上班时间,嗑瓜子、织毛衣、看报纸、抄歌词。抄歌词我都搞不懂,小伙子,你抄歌词干什么?”
马立新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