炯炯地注视着齐永林,语重心长地说道:“永林啊,在功与过的评判上,我们部分同志存在着严重的认知偏差。
不少人错误地认为,往昔立下过功劳、出过力,便理应尽情享受改革所带来的成果,即便犯下些许错误,组织也应当毫无条件地包容与理解。
但这种观念大错特错。
要知道,打江山固然艰难,可守江山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能有今日的局面,那是无数先烈浴血奋战、用鲜血铺就的道路。
我们这些后来人,对历史究竟做出了何种实质性的贡献呢?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有幸成为领导干部罢了。
我们履行工作,本就是应尽之责,从最现实、最朴素的层面来讲,我们工作是有工资拿的,这还只是抛开理想不谈的说法。
若论理想,我们又为国家和人民抛洒过多少热血、奉献过多少呢?既未曾抛头颅,亦未曾洒热血,所以我们这一代,本质上是坐享其成的一代,是站在先烈功劳簿上的一代,切不可动辄提及功劳与贡献。
干好本职工作,是身为干部的本分;干不好工作,那便是失职。”
齐永林坐在那里,表面上神色平静,微微颔,可心里却早已波澜起伏。
他对钟毅的这番长篇大论,内心并不完全认同。
在他看来,这一代人在经济建设、社会展等诸多方面,投入了心血与精力,实实在在地推动了进步,怎能说毫无功劳呢?但今日他前来,怀揣着为胡晓云求情的目的,自然不能在此时与钟毅辩驳。
他心里清楚,今天这场谈话,如同一场谈判,自己得先抛出一个钟毅大概率无法接受的条件,而后再逐步讨价还价,争取能保住胡晓云。
于是,齐永林脸上堆起笑容,言辞略带谦卑地说道:“钟书记,您的见解之深刻,思维之深邃,我实在是望尘莫及,您的思想境界,更是我难以企及的高度啊。”
齐永林话还未完全落下,钟毅便摆了摆手,回应道:“永林同志,我绝非在标榜自己思想境界有多高,我所说的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实在之话。
咱们身为干部,若总念叨自己工作辛苦,那大可以去体验一下农民,体验一下工人嘛。
就拿鸿基同志处理他儿子海英的事情来说,周鸿基同志在医院里当众坚定表态,坚决要将周海英从其领导岗位上撤下来。
当时,我和瑞林同志苦口婆心、再三相劝,可周鸿基同志态度坚决,丝毫不为所动。
这才是觉悟嘛!”
齐永林暗自叹了口气,在心底默默感慨:“都这时候了,说这些大道理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但他并未将这想法表露出来,只是静静地听着钟毅继续滔滔不绝地阐述观点,又过了六七分钟,待钟毅话语稍有停顿,齐永林赶忙接过话茬,语气诚恳地说道:“钟书记,您所言极为深刻,从理性角度而言,我在思想层面与您确实存在共鸣,内心也是认同的。
回想我担任市长的时候啊,但凡看到买花花草草这些事,同样会对相关人员提出批评。
但批评归批评,我们总不能仅仅因为这一件事,就将一位同志彻底否定,完全断送其前程吧。”
钟毅听后,微微点头,认可地说道:“永林同志,你这话在理。
不能因为单一事件就对干部全盘否定。
然而,针对这次冬青的这个事啊,我们必须深刻反思、认真总结。
我们的干部,是否真正关注到了群众生活还很困苦的现实状况?他们究竟为何敢做出如此荒唐、脱离实际的决策?我们这支干部队伍,源自群众,最终也应回归服务于群众。
倘若脱离了群众,那是很危险的!”
齐永林接着顺势说道:“钟书记,我思索再三,心中有个想法。
您看能否这样安排,让胡晓云同志主动写一份辞职报告,承担起应承担的责任,而后将她调配至其他岗位继续挥作用。”
钟毅听闻,目光直直地望向齐永林,追问道:“其他岗位?永林,你具体指的是哪个岗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