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落子速度却快了几分。黑白棋子交错间,云新阳渐渐忘了拘谨,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因想出一步妙手而眼底发亮。不知不觉间,日暮西山,他才惊觉自己的白子竟已在黑阵中盘出一片新天地,虽最终仍以一子之差惜败,心里却多了几分通透。
徐大人收棋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下棋不只是争一时胜负,更要学会观全局、断利弊——这道理,与你平日读的圣贤书,原是相通的。”
云新阳躬身行礼,望着棋盘上错落的棋子,只觉这半日对弈,比多日课业更让他茅塞顿开。
见天色不早,徐大人起身离开棋桌,云新阳也连忙起身准备告辞,却被他抬手按住:“坐下再稍等片刻。”云新阳只得重新落座。
徐大人呷了口茶,问道:“你这棋艺,是跟谁学的?”
“是吴鹏展的父亲,吴夫子。”云新阳老实答道。
“那画呢?”
“除了老爷子的指点,也基本上是吴夫子教的,还有四书五经也是吴夫子一人所为。”
徐大人点了点头,赞许道:“你这位夫子,倒是个有才情的人。”
云新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见徐大人不再发问,便再次起身告辞:“徐夫子,学生叨扰半日,就此告辞了。”
徐大人没有再留,只道:“你的棋艺不错,日后有时间,可再来对弈一局。”
云新阳恭敬谢道:“谢徐夫子不吝赐教!”说罢,躬身退出了屋子。
此后再见徐大人,云新阳依旧如常行礼问安,并未因那一场对弈就刻意攀谈、显得与其他学子不同。这份分寸,让徐大人十分满意。
另一边,吴夫子自决定明年赴考春闱后,便闭门谢客,整日埋首于书卷中,或是奋笔疾书写策论,或是反复琢磨手中仅有的几套春闱旧卷。可家中杂事不断,总让他难以静心。思来想去,他索性决定将书院暂交徐大舅主管,再让皮夫子从旁协助,自己则带着爱徒范丞坤提前从水路乘船进京。到了京城租一处小院,既能安心备考,又能寻访其他举子切磋学问,或许还能搜集些备考资料。这主意一定,立刻得到了范丞坤的积极响应,两人当下便收拾行囊,登船北上。
云家此时也忙得不可开交。今年板蓝根叶子丰收,需收割的数量比往年多了不少,为免集中收割后清理、晾晒不及,云家人不仅提前开镰,还特意拉长了收割周期。即便如此,工作量依旧浩大,抱弟、云新晖都暂时停了学徒的差事,回家帮忙。前院后院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摆满了晒药的竹筐;云新晨怕鸡群闯入院子,打翻药筐或是在筐边拉屎弄脏药材,还特意将围着鸡舍的篱笆墙仔仔细细检修了一遍,连个缝隙都没放过。
亮亮最近领了个新差事——带着院里那几只半人高的大狗子巡逻,专抓那些“鸡急跳墙”闯进院子的家伙,及时把它们赶出去。这活儿看着简单,实则藏着大学问:院子里密密麻麻摆满了晒药的竹筐,不仅要管束好狗子别横冲直撞,就算发现了偷溜进来的鸡,驱赶时也得轻手轻脚,绝不能闹得鸡飞狗跳打翻药筐——不然就是彻底的败仗,半分奖赏都别想拿。望着满院子挤得只留下窄窄过道的药筐,亮亮抓着后脑勺,急得直跺脚。
布置任务的云老二拍了拍大孙子的肩膀,笑着鼓励:“办法总比困难多,慢慢来。世上哪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偶尔吃回败仗也不打紧,多动动脑子,大胆去干!”
眼下正是虫儿繁多的时节,鸡群在外头不愁吃喝,除了要生蛋的母鸡每日会定时回到鸡院窝里生蛋,一般卸完货也就走了,很少想方设法往人住的院子这里来,其余的更是总爱四处晃悠,早出晚归。可老话讲“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鸡群大了,也难免有几只“刺头”——每天总有那么一两只,不知是闲得慌还是好奇心作祟,总爱扑腾着翅膀跳过篱笆墙,钻进院子里捣乱,给亮亮添堵。
亮亮住在这荒地之中,自小没有玩伴,就跟着五叔,五叔去读书后,整日在院子里就跟鸡狗打交道,好在如今已经是把玩鸡的好手,早了解了鸡狗的习性,知道对付这些鸡不能硬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