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二端起茶碗抿了口,叹口气道:“掌柜的是老熟人,我也不瞒你。今年麦子确实收得多,家里还存着不少。可去年大旱,连点过冬的杂粮都没剩多少,粮仓空得,里面的耗子都要逃荒了,不然我也不会拉这么好的麦子来换杂粮麦麸。”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桌沿,“下一季的苗才刚冒头,秋日里能不能有收成还两说,那点存粮哪敢轻易卖?”
掌柜听了连连点头——云家过去不是种粮大户,年年都得来店里买粮,这话他信。他哪里知道,云家这两年已经置了不少地,收的粮食家里人已经早就吃不完了,是家里养的鸡实在太多,不得不时不时的到镇子上粮店购置些贴补着。
可掌柜还是不死心,又往前凑了凑:“那要是秋日收成在望了呢?到时候肯卖些给我不?”
云老二摇了摇头,笑了笑:“这可难说,现在哪敢给你准话?”毕竟谁能保证这中间不会出现自己难以控制的事情发生。
掌柜想想也是,许多时候不仅有天灾,还有人为,确实没法打包票,只得作罢,不再多问。
这边说话的工夫,云新晖已带着伙计把粮换好了。店门前,麻袋码得整整齐齐,杂粮是杂粮,麦麸是麦麸,都用粗绳捆在牛车上,压得车辕微微往下沉。云老二起身告辞,云新晖赶紧抢上前,帮他把牛牵到车旁,仔细套好缰绳,又费劲把车掉了个头,才把赶车的鞭子递到他爹手上,轻声道:“爹,路上慢些走,过那道石桥时当心。”
云老二接过鞭子,心里直乐:这小子,在店里待了几日,倒把他当客人待了。他笑着“嗯”了一声,扬起鞭子轻轻往牛背上一抽,“霍”地喊了声,老牛“哞”地应了一声,迈着蹄子慢慢动起来。来时半车麦子晃悠悠,去时一车杂粮麦麸沉甸甸,车轮碾过青石板路,轧出“轱辘轱辘”的响,倒比来时热闹了几分。
云老二一路走一路盘算着,相比于用好麦子换大刘庄的孬麦子做鸡饲料,还不如到粮店里换麦麸,杂粮来的划算,只是与大刘庄的人虽不居住在一起,但终归属于同村,看在村长的面子上,吃点亏倒也不介意。
云家今年的麦子颗粒饱满周围村庄都知道,惦记着他家麦子的可不止大刘庄和粮店的掌柜,有人听说了大刘庄的人家来换了麦种,难免有人也会心动。这不,边楼村一户姓楼的人家,也不来云家问一声人家是否愿意换,趁着吃早饭时,估摸着云家男人在家的时辰,就理直气壮的直接拉着一车粮食上门了。
云新晨正捏着个热乎馒头,嘴里还嚼着半截腌菜,听见狗子的示意,喝了口粥,便起身往前面去开门。门轴“吱呀”一声转开,见是个陌生汉子,身后板车上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疑惑道:“你是哪位?寻谁?
汉子把板车往门边一靠,粗声粗气说:“我是边楼村的,你爹认得我。我拉了些自家麦子,来换点你家的当麦种。”说着朝车上努了努嘴,那麻袋口上残留着的麦粒混着一些草沫,邋里邋遢不说,瞧着就比云家的瘦一圈。
云新晨瞟了眼车,估摸着两担多是有的。他整日泡在荒地里侍弄药材,哪知道这汉子的地挨着云家地,云老二常去看地才认得。可云新晨听说是爹认识的,心里便犯了嘀咕:若是把喊爹出来,反倒不好硬拒。
他咽下嘴里的馒头,脸上堆着笑,语气却硬:“不巧,我爹出门子了。再说,我家有好麦子不吃,换你家这孬的,当我傻不成?这时节地里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扯闲话?我就不请你进门了,回吧,我家不换。”说着就往回拽门。
汉子忙伸胳膊抵住门板,急道:“你家咋不换?大刘庄的人来换了不少,我都听说了!”
“大刘庄是同村,看村长面子才换了那么一次,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外村的,一律不换。”云新晨话说得不留缝,又使劲推门。
那汉子竟死死抵着门,还趁他推门的劲往里挤了半步,梗着脖子说:“你家不也买了我们村的地?算起来也是半个边楼村人!哦对了,我跟你家大连襟是隔墙邻居,你总得看他几分面子吧?”
一提大连襟,云新晨脸上的笑顿时敛了。他往后撤了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