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内,死寂无声。
唯有陶罐底部残余的炭火,偶尔爆开一丝微弱的火星,出“噼啪”
轻响,映照着墙壁上青铜光柱投下的冰冷斑驳。
浓稠的药气混合着血腥与焦糊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纪辰躺在草席上,如同刚从熔炉中捞出的残兵。
体表覆盖着一层深沉的暗金鳞纹,如同某种古老战甲的残片,在青金光芒下流转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那层光泽之下,是强行封存的龙怨污染与失控的毁灭能量。
他呼吸微弱却平稳,眉心的金黑混沌源点如同风中残烛,光芒黯淡却异常坚韧地燃烧着,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引着体内被强行约束、蛰伏在源点深处的狂暴力量。
那是暂时的封印,也是埋藏的火山。
苏婉儿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吴瘸子渡来的温和药力如同暖流,勉强修复着她识海的裂痕和身体的透支。
粉金色的情火在她指尖微弱地跳跃,如同劫后余生的萤火。
她看着纪辰身上那层不祥却带来生机的暗金鳞甲,目光复杂。
焚情断契,斩断了十三世的枷锁,也暂时挽回了他的性命,却将他推向了另一个更凶险的深渊——一个被孽龙怨念与自身佛魔冲突强行糅合、非人非龙的未知状态。
吴瘸子佝偻着背,坐在小马扎上,如同耗尽了所有气力的老树。
他心口那守碑人符印的光芒彻底平息,只剩下符印周围那蛛网般蔓延的暗青色毒痕,在皮肤下无声地蠕动,如同活着的诅咒。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纪辰,扫过苏婉儿,最后落在角落那重新稳定、却更显死寂的光茧上,小林如同一具被邪种占据的活尸。
“咳咳…”
墙角的草堆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
秦川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而迷茫,仿佛从一个漫长的噩梦中挣扎出来。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那里传来阵阵麻木的刺痛,暗紫色的牙印边缘,黑色的纹路如同毒藤,悄然又蔓延了一丝。
“教…教授?”
他声音沙哑干涩,挣扎着想坐起,却浑身无力。
“躺着别动!”
吴瘸子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怨毒入髓,乱动只会让它跑得更快!”
秦川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如同怪物般覆盖暗金鳞甲的纪辰,嘴角带血、脸色惨白的苏婉儿,光茧中人不人鬼不鬼的小林,还有这满屋的狼藉和刺鼻气味——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和绝望。
“这…这到底…生了什么?小林他…”
“生了什么?”
吴瘸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捅了天大的篓子,惊醒了江底一条不该醒的老孽龙,还差点把它放出来!
至于那小子…”
他指了指小林的光茧,“他成了那孽龙和一块毒瘤碑之间传递怨念的‘活饵’,离彻底变成怪物只差一口气了。”
秦川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前辈,”
苏婉儿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弱,却异常清晰,“纪辰他…暂时稳住了。
但接下来…”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纪辰体表的暗金鳞纹,忧心忡忡。
“接下来?”
吴瘸子深吸一口气,浓郁的药气让他蚀骨之痛稍缓,眼中重新凝聚起一丝属于赤脚郎中的精悍,“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骨头!
这小子体内的佛魔冲突和龙怨污染,只是被源点强行吞噬压制,像用油布包住了火星子!
那层暗金鳞甲,是吞噬了混乱能量后形成的‘壳’,也是新的‘牢笼’!
一旦他醒来,或者受到强烈刺激,里面的东西随时可能再次爆炸!
把他彻底炸成碎片,或者…变成一个被龙怨和饲碑毒念支配的怪物!”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苏婉儿:“还有你,丫头。
焚情断契,斩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