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内,药气氤氲,暗红的炉火在吴瘸子手中的破蒲扇下,温吞地舔舐着巨大陶罐的底部。
昏黄的油灯将佝偻的身影拉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随着蒲扇的节奏微微晃动,如同某种古老仪式的剪影。
苏婉儿的声音在浓郁的药香中流淌,清冷而沉重,如同冰泉滴落深潭。
她讲述了龙王庙内血瞳初睁的恐怖,讲述了陈老鳅的贪婪与疯狂,讲述了泥俑如潮、碑灵傀儡的狰狞,讲述了纪辰引动万世之痛、佛魔对冲的惨烈,更讲述了那神秘布衣女子——自称“司账”
的存在——的出现,以及她那句如同诅咒又似箴言的揭示:“饲碑不过是外壳…镇龙链锁的是穴中之主…纪辰是万世饲蛊的‘本金’…”
“…她说,真正的债主,还未苏醒。”
苏婉儿最后一句落下,屋内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
只有陶罐中药汤翻滚的“咕嘟”
声,以及炉火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
声。
吴瘸子手中的蒲扇,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他佝偻着背,脸埋在炉火投下的阴影里,沟壑纵横的脸庞看不真切表情,只有那双深陷在皱纹中的小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异常复杂的光芒——震惊、了然、愤怒、还有一丝深埋的…恐惧。
“穴中之主…”
他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如同砂砾摩擦着生锈的铁器,“她…真这么说的?”
“是。”
苏婉儿肯定道,粉金色的眼眸紧盯着阴影中的老者,“她还提到了‘九幽孽债簿’,提到了‘司账’是在清算因果,维系平衡。
前辈,您…知道那‘穴中之主’是什么,对吗?”
吴瘸子沉默了很久。
久到陶罐中的药汤翻滚声都似乎变得焦躁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他半边脸,那上面刻着的,是比岁月风霜更深沉的、仿佛熔铸了无尽血泪的凝重。
“知道?”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焦黄的牙齿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何止是知道!
那东西…就是压在我们锁龙村祖祖辈辈脊梁骨上,一座永远也挪不开的…坟!”
“锁龙村?”
苏婉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
“就是现在的‘黑鱼嘴’!”
吴瘸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几百年前,它叫锁龙村!
不是锁什么鱼虾王八,是锁着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