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庙内,死寂重新降临,却不再是凝固的绝望,而是一种劫后余生、尘埃落定的虚脱。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臭、血腥、淤泥腐败以及被青铜贪蚨啃噬后残留的冰冷金属气息。
苏婉儿背靠着冰冷残破的墙壁,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剧痛。
她紧紧抱着纪辰染血的身体,粉金色的情火如同最温柔的纱幔,小心翼翼地包裹着他残破的躯壳,护持着那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生命之火。
她看着纪辰苍白如纸、沾染血污的脸,看着他扭曲变形的左臂,感受着他体内佛魔之力近乎枯竭的死寂与灵魂深处那被强行撕裂的万世之痛,心如刀绞,粉金的眼眸深处,是焚尽一切的怒火与刻骨的痛楚交织成的冰寒。
神龛前,布衣女子静静地站着。
她低垂着眼睑,目光落在神龛基座下那点微弱的暗金光芒上,仿佛在凝视着一段被尘封的、沉重的过往。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残破泥塑龙王像冰冷的基座,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追忆。
“账…还清了吗?”
苏婉儿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冰冷得如同淬火的寒铁,每一个字都带着质询的锋芒,直指那看似无害却深不可测的布衣女子。
布衣女子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缓抬起眼,清澈而疲惫的目光落在苏婉儿身上,又扫过她怀中生死不知的纪辰,最后落在墙角昏迷的秦川和被锁链捆缚、眉心虫瘤只剩一层薄皮、气息奄奄的小林身上。
“债,是算不清的。”
她的声音温婉依旧,却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苍凉,“饲碑欠下的,万世难偿。
它吞下的痛苦、怨念、魂魄,早已化作它存在的根基。
方才贪蚨所噬,不过是它溢出的一丝‘利息’,引动镇龙链之力,也不过是让它暂时蛰伏,偿还些许‘本金’的‘利息’罢了。”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江心那依旧透出青铜光芒、却已平静许多的水域,“真正的‘债主’,还未苏醒。”
“债主?”
苏婉儿眉头紧锁,“你是说…镇龙链镇压的,不止是饲碑?”
布衣女子没有直接回答,她那只苍白的手,轻轻按在了神龛基座一处不起眼的凹痕上。
那凹痕的形状,像一枚…古老的铜钱印。
嗡…
神龛基座下那点暗金光芒再次亮起,比之前清晰了些许。
光芒中,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通体呈现古旧青铜光泽的扁平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