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血河的浊流,裹挟着沉沦的万盏道灯,倒灌入那已成熔炉的血莲观。
青铜在炽热的道焰中呻吟、扭曲、熔融,出刺耳的悲鸣。
纪辰的佛魔道骨已在《蚀天经》的诵念中化为灰烬,此刻却在某种不可违逆的规则下开始重组。
每一粒飞扬的骨灰尘埃,都灼烧着《蚀天经》那扭曲、亵渎的金色符文,仿佛亿万微小的炼狱熔炉在虚空中点燃。
血蚕娘子最后凝聚的执念形体,在席卷一切的猩红道焰中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她那由纯粹怨毒与不甘凝结的“绝响”
,在彻底湮灭前,挣扎着刺穿了熔炉的喧嚣:“十五世启…道蛊…食天…”
熔炉核心,那由月老被炼化的道蛊心搏动得更加狂暴,每一次收缩都牵引着整个幽冥血河的流向,每一次舒张都喷吐出足以熔穿空间的猩红道韵。
痋母,这扭曲了无数轮回的存在,她的意识、她的形体,正主动地、狂喜地融化。
她不再是人,不再是痋虫之母,而是化作一条条粗壮、黏腻、搏动着的青铜血管,如同无数贪婪的毒蛇,疯狂地钻入道蛊心搏动的核心深处。
这是献祭,亦是回归,是道蛊体系最终闭环前的最后一块拼图。
就在这灭世熔炉最炽烈、最混乱之际,异变陡生!
那并非声音,而是无数破碎意念在熔炉边缘的共振,是越魂飞魄散的极致执念在绝境中的共鸣。
一片微弱的、近乎透明的涟漪,顽强地在吞噬一切的猩红道韵与青铜熔流中浮现。
涟漪中心,隐约勾勒出一个女子虚淡的轮廓——苏婉儿!
不是魂魄,不是残魂,而是她临死前最刻骨铭心的痛苦、爱恋与绝望,被这万蛊熔炉的极端环境强行凝聚成的一道执念烙印!
她出现的位置,恰恰是汞池中曾经浮现的光绪二十三年场景——青年纪辰亲手将道蛊卵植入她太阳穴的刹那!
这道烙印,如同一个永恒的伤痕,烙印在时空的节点上。
“辰…痛…”
涟漪中心,那道虚淡的苏婉儿烙印出无声的悲鸣,这悲鸣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她生命最后时刻最纯粹的感受。
这烙印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纪辰(无论哪一世)最残酷的控诉,是道蛊轮回中唯一无法被“饲魔”
、“融道”
逻辑彻底消化的“杂质”
。
就在这烙印悲鸣震颤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无比尖锐的力量,竟逆着《蚀天经》的熔炼洪流,猛地刺入纪辰正在重组的骨灰核心!
那不是攻击,而是…共鸣!
纪辰那散落亿万、每一粒都刻满《蚀天经》的骨灰尘埃,在接触到这烙印悲鸣的刹那,竟有极其微小的一部分,生了极其短暂的、剧烈的震颤!
这些微粒上燃烧的金色《蚀天经》文,光芒瞬间黯淡了一瞬,仿佛被投入了冰冷的泉水。
十三世轮回叠加的、被道蛊层层包裹磨灭的人性深处,那对苏婉儿刻入骨髓的愧疚与痛苦,被这道来自时光彼端的、纯粹的悲鸣狠狠撕开了一道缝隙!
“呃啊——!”
一声并非源于物理喉咙,而是源于灵魂本源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一丝骤然惊醒般茫然的嘶吼,从纪辰那尚未完全凝聚的骨灰团中爆出来!
这嘶吼,竟短暂地压过了道蛊心的搏动与熔炉的咆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瞬间激怒了熔炉的核心意志。
“聒噪!”
熔炉深处,一个非男非女、非老非少,糅合了道尊威严、痋母嘶鸣、月老悲戚的恐怖意志轰然炸响。
那是道蛊心融合了痋母本源后初步诞生的混沌意志——“道蛊源识”
!
那正在融入道蛊心的万千青铜血管(痋母所化)猛地一滞,随即疯狂舞动!
血管末端撕裂熔炉壁障,从中喷涌出粘稠腥臭的痋液,痋液中裹挟着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人面痋虫,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直扑苏婉儿那道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