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夜雾里浮着盏白骨灯笼,撑船老叟的蓑衣滴着尸水。
纪辰踏上船板的瞬间,怀中的青铜铃突然长出獠牙:"
客官这趟要渡生魂,还是死魄?"
船桨划开水面,露出浸泡在河底的纪家祠堂。
三十六具先祖尸体端坐供桌,手中都攥着带血的合欢符。
老叟突然掀开斗笠,右脸赫然是纪辰第一世的模样:"
少东家可还记得,当年您亲手把我砌进祠堂地基?"
雾气中浮现光绪二十三年的雨夜:青年纪辰指挥工匠活埋老管家,鲜血渗入青砖的纹路化作炼尸咒。
船底突然伸出青紫手臂,将纪辰拖入河底——溺毙的管家正用肋骨敲击祠堂地砖,每声闷响都震出个带血的字:"
偿、命、来"
河底祠堂的牌位突然睁眼,钻出七条缠着脐带的鬼婴。
纪辰左肩青鳞暴涨,鳞片刮过石柱出金戈之声。
老管家腐烂的指骨插入地缝,扯出捆浸血的红绸:"
您当年用大少奶奶的裹脚布写的族谱,可还认得?"
红绸展开时,纪辰看见历代"
纪辰"
的名字皆用苏婉儿的经血书写。
最末一行小楷突然蠕动,化作青鳞小蛇钻入他鼻腔:"
扎纸李早把纪家男子炼成蛇傀,所谓借阴寿不过是蜕皮仪式!
"
祠堂地砖轰然炸裂,露出下方倒悬的青铜鼎。
鼎中烹煮着月老头骨,七根红线穿透颅骨连向纪辰的脊椎。
学生装苏婉儿从鼎中浮出,嫁衣下摆爬满尸鳖:"
夫君可知,你每世负心都是在给扎纸李喂招?"
青铜鼎突然倾覆,滚烫的尸油灼穿纪辰的青鳞。
老管家扯开衣襟,胸腔内盘踞着七煞尸王的幼体:"
当年您活埋我时,可想过这具身子会成为尸王胎床?"
学生装苏婉儿撕开腹部,取出团跳动的红线虫:"
这才是真正的《阴符经》!
"
虫群扑向尸王幼体,啃噬出密密麻麻的梵文。
纪辰的脊椎突然断裂,蜕下的青鳞在尸油中重组成蛇形尸傀。
往生舟在漩涡中解体,撑船老朽化作青烟融入纪辰右脸。
湘江两岸亮起无数人皮灯笼,每盏灯罩都映出纪辰不同时代的死状。
江心浮起青铜巨剪,刃口挂着三十六张染血的婚书。
苗疆吊脚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