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都觉得安心。
从院子到各个楼层,走的都是无障碍路。
路面铺着防滑的砖石,没有一点台阶,哪怕是坐轮椅的老人,也能自己推着轮椅慢慢走,不用旁人费力搀扶。
路的两边还装着银色的扶手,扶手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圆润的转角,防止老人不小心磕碰。
有时候能看见护工推着轮椅上的老人,沿着无障碍路慢慢逛,老人的手轻轻搭在扶手上,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偶尔还会跟路过的熟人打招呼,整个养老院里都透着股不急不躁的温馨。
于是我写下了《福利院》:
晨雾把铁门擦得发亮
轮椅碾过露水时
牵牛花正顺着栏杆爬
像谁悄悄伸出的手
二楼窗口总飘着毛线
针脚里藏着半世纪的月光
张奶奶的老花镜
把阳光缝进米黄色毛衣
给穿开裆裤的小宇
滑梯在午后打了个盹
塑料板晒得发烫
阿明把积木搭成城堡
缺口处站着穿白大褂的姐姐
她的声音比棉花软
傍晚的摇椅摇着时光
李爷爷的收音机里
评剧唱到高潮时
落叶刚好落在他展开的掌心
像一封迟来的信
路灯亮起来的时候
每个窗口都漏出暖黄
有人在给远方打电话
有人数着药片上的刻痕
有人把明天的故事
轻轻放进孩子的梦
我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熟得不能再熟,毕竟十年了,从老婆刚住进来到现在,我几乎每天都来,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
刚进门,就看见院长从办公室出来,他穿着整洁的深蓝色工作服,看见我就笑着招手:“来了?嫂子今天精神挺好,早上还跟护工说想你呢。”
我赶紧点头回应:“是啊,这不刚忙完就过来了,麻烦你多照看她。”院长摆摆手:“跟我还客气啥,都是应该的。”
走廊里,负责老婆那层的服务员小李正推着清洁车打扫卫生,看见我就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说:“叔,你来了,我刚给嫂子换了干净的床单,她在屋里看手机呢。”
我笑着道谢,跟她聊了两句家常,才朝着老婆的房间走去。
不用看门牌号,我的脚步就像有了记忆,径直走到那扇熟悉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这些年,在福居养老院的这条路上,每一次打招呼,每一句问候,都成了寻常日子里的小温暖,也让我每次来这里,都像回了另一个熟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