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又给他们讲了一个吓人的故事。
要说我们老家那村子,邪乎事儿能从村头老槐树排到河对岸的磨坊。
那年我八岁,村西头的二奶奶还在世,她总爱在晒谷场边的老榆树下纳鞋底,线绳穿过千层底的声响,能和着风飘出半里地。
记得是个闷热的七月,日头把土路晒得能煎鸡蛋。
二奶奶的鞋底刚纳到第三十七针,突然把锥子往鞋帮上一扎,指着河湾方向直哆嗦:“水里……水里有白影子!”我们一群半大孩子正蹲在柳树下弹玻璃球,听见这话全蹦起来往河边跑。
河湾的水绿得发稠,像块没化开的绿豆糕。果然有个白乎乎的东西在水面漂着,忽上忽下的。
小胖胆子最大,脱了裤衩就往水里扑,刚游出三丈远,突然“嗷”一嗓子往回刨,腿肚子上挂着片白布条子。
等他连滚带爬扑上岸,我们才看清那是块从上游漂来的孝布,被水泡得发胀,在水里荡起来活像个人形。
二奶奶拿着纳鞋底的线绳往小胖腿上缠,嘴里念念有词。
朱科长听到这儿突然拍大腿:“我知道!你们那儿老人都信这套!”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更邪乎的还在后头。
那年秋收,老槐树底下突然长出圈野蘑菇,紫莹莹的像抹了胭脂。
村东头的王老五贪嘴,采了一筐回家炒鸡蛋,结果上吐下泻三天三夜,拉得眼窝都塌了。
赤脚医生来看了,说是中了毒,可往蘑菇生长的地方一瞅,树根底下竟露出半截青花瓷片,上面画着俩小人儿,像是在水里扑腾。
许博士推了推眼镜:“这在民俗学上叫……”被老黄一搪瓷缸子砸在胳膊上:“别整那文绉绉的!后来呢?”后来啊,村长让人把那圈蘑菇全铲了,埋在老槐树根底下,还浇了三桶黑狗血。
说来也怪,打那以后,河湾里再没漂过怪东西,连夏天的蚊子都少了一半。
小李听得眼睛发直:“真有这么邪门?”我刚要接话,突然听见墙角传来“咔哒”一声,众人吓了一跳,扭头瞅见是只老鼠碰倒了空酒瓶。
老黄拍着胸口骂:“娘的,这破厂子比你老家还邪乎!”
笑声刚落,远处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哪个车间的铁门被风吹开了。
许博士推了推眼镜:“要不……咱去看看?”朱科长的脸瞬间白了,抓着我的胳膊直哆嗦:“别别别,你接着讲,讲点喜庆的!”
要说喜庆的,那得数老秦家娶儿媳妇。那阵子村里的狗都比平常欢实,见天儿蹲在老秦家院墙外,等着捡块肉骨头。
老秦头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张罗,把院里那棵歪脖子枣树锯了,说是碍事。
结果锯到一半,从树洞里滚出仨野鸡蛋,黄澄澄的像块金子。老秦头乐得咧开没牙的嘴,当即把鸡蛋给未来的儿媳妇煮了,说这是“早生贵子”的兆头。
迎亲那天更热闹。天还没亮,村里的大公鸡刚打第一声鸣,老秦家的院墙外就围满了人。
男人们扛着红绸子扎的扁担,等着抬嫁妆;女人们手里捏着针线,忙着给新做的被褥锁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吉祥话。
新郎官是老秦家的二小子,叫秦建军,长得五大三粗,偏偏穿了件枣红色的的确良衬衫,领口系得紧紧的,憋得脖子都红了。
他站在院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一会儿摸摸后脑勺,一会儿扯扯衣角,活像个刚入学的小学生。
迎亲的队伍刚出村口,就被拦了下来。原来是村东头的二赖子带着一群半大孩子,堵在桥头要喜糖。
秦建军急得满头大汗,掏遍了所有口袋,只摸出一把瓜子。二赖子不依不饶,说要让新郎官唱个歌才放行。
秦建军脸憋得通红,吭哧了半天,才唱出一句跑调的“东方红”,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到了新娘子家,新娘子的闺房却关得紧紧的。
几个伴娘堵在门口,说要答对三个问题才能进门。第一个问题是“新娘子的生日”,秦建军想都没想就答上来了;
第二个问题是